顧酩陽站在門口,手裏拎著外賣。看著賽文一下子就那麼倒在地上,心裏又氣又急。本來心裏也還沒有完全消氣,這會兒看到賽文白癡似的站在外頭,本來想罵他傻逼。誰知道還沒開罵,人就先暈了過去。

諒是他顧酩陽再鐵石心腸,沒心沒肺,現在看到人就這麼倒了下去,心裏也是一驚。趕緊把手裏的外賣扔到桌上,穿著雙毛拖鞋就跑了出去。

賽文這人高馬大的個子,少說也有80公斤。顧酩陽憋出了一身的勁兒,摟著賽文的胳肢窩想把人拽起來,結果發現這人脫力之後簡直跟鐵一樣沉。

再一摸額頭,那家夥,燙得跟火爐似的。

實在沒辦法,扛不動,顧酩陽隻好轉身進門拿了張毯子,裹在賽文身上,連拖帶拽地,折騰了快一刻鍾,才把賽文從小花園兒裏給拖到了屋子裏。

“媽了個巴子,你一定特麼是腦子都給凍僵了。才會站在外頭。”顧酩陽累壞了,一屁股坐在玄關口呼呼地喘著粗氣。大冬天的都出了一身汗。

歇了一會兒,顧酩陽又一鼓作氣把賽文拖到客廳裏,扔在了沙發上。這場麵,就跟殺人藏屍一樣,費勁到了極點。

一進到屋子裏,顧酩陽就摸了摸賽文的臉和雙手。凍得跟冰棍兒似的,但是沒過多久,身上又熱得發燙,但是又一個勁兒地哆嗦。

顧酩陽給賽文量了量體溫,果不其然又發了高燒。本來也還沒好利索,這會兒又複發了,真特麼讓人頭大。

顧酩陽一邊嘀咕著,“老子還特麼是傷員呢,現在還要老子來照顧你個沒良心的混蛋。你他媽要死死遠點兒啊,站老子門口幹嘛,你他媽絕對是故意的…”一邊麻利地拿出點滴,配好藥,剛要紮,又想起這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這次再錯過了,那肯定真的沒機會了。

顧酩陽幾乎都沒有猶豫地跑上樓,拿了一個采血瓶。然後一點兒都不緊張地給賽文抽了一瓶血,才心安理得地把點滴給打上。

“賽老七,你別怪我,這是你自找的!讓你特麼的糊弄我!等著現形吧你!”顧酩陽掐了掐賽文的臉。

但是這麼掐著,賽文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顧酩陽一愣,眼裏那一片莫名閃亮的光,這會兒也忽然暗了下去。

“你說的絕對是假話。我不信你不喜歡我,除非你他媽心不是肉長的!”顧酩陽的手頹然放了下來。“等你醒過來,你必須跟我說清楚,你他媽要是敢說假話,我弄死你!”

顧酩陽惡狠狠地對賽文說著,但是心裏卻也知道自己就是在自言自語。

他已經自欺欺人了太久了。騙自己賽文是因為他自己才對他那麼好,騙自己隻要讓賽文不恐懼平淡生活,就會留下來。騙自己隻要他讓賽文感覺到自己喜歡他,那賽文也一定會喜歡自己。

但是說到底,都不過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而已。

顧酩陽忽然開始覺得茫然了。他到底是什麼人呢?原來的世界回不去,現在的世界隻能為人替身。那他自己到底是什麼人?

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賽文所形容的那種,不知道自己是誰的茫然感。

顧酩陽坐在沙發上發呆,扒拉著快涼透的外賣。電視裏播放著狗血無聊的電視劇,那些肉麻兮兮的對白看得他直翻白眼兒。

打完了點滴,賽文還是沒有醒過來。顧酩陽心裏著急,但是又沒辦法。一量體溫,也沒有退燒。

顧酩陽隻好像上次一樣,兌了瓶酒精水,準備再給賽文物理降溫一下。

正伸手脫賽文的上衣,就摸到他後腰別著的槍。

顧酩陽腦子裏一激靈,這會兒才想起,自己身上本來是該有把槍的!

昨晚,喝醉了之後,應該是吳韓晨把自己帶走了。衣服脫下來過,但是裏頭的彈夾還在。那槍呢?!

顧酩陽越想越後怕。槍這種玩意兒,冷不丁就能打死人。要是喝醉了弄丟了,被別人撿到,要是拿去殺人什麼的。那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應該還在衣服裏,但願還在。

顧酩陽飛也似的衝到浴室,在放髒衣服的籃子裏翻翻找找。但是沒有發現槍,倒是從褲包裏摸出了不知啥時候放進去的兩百塊錢。

沒有槍,顧酩陽更慌了。趕緊撈起手機就給吳韓晨打了個電話。

他又不笨,昨天喝醉了,吳韓晨說都是他在照顧他。如果說誰撿到槍的幾率最大,那肯定就是吳韓晨了。

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晨哥,我,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你那兒了?”

吳韓晨頓了頓。“沒有吧,你說的是什麼東西?你傷口好些了嗎?賽文沒有為難你吧?”

“先不說別的了,我真的很急的。就是…呃,平時很難見到,比較危險的那種東西。金屬的,黑色的…”顧酩陽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