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3)

“一起吃午餐嗎?孫老師。”接近中午她的來訊。

“等一下第四節下課,我去買水餃給你吃喔。”

“不用啦!親愛的阿斌哥哥,嚐嚐我的海鮮麵吧!”她正在住處得意地說,手機裏還傳出鍋鏟輕敲鍋底的聲音。

“姵柔,小心喔!免得我心疼。”我叮嚀。

“好啦!”

“其實也隻有你,我才會多囉嗦幾句的。”

“好啦,快快回來喔。”

第四節下課,腳踏車直奔大樹下,用她送給我第一份禮物,她住處大門的鑰匙,開門,烘衣機正翻攪著加入熊寶貝柔軟精的衣裳而產生回蕩在廚房的立體環繞隆隆聲,並發出陣陣芬芳玫瑰香氣。

同一時刻,她煮的海鮮麵又散發著蝦子與蛤蠣特有的鮮味,所以撲鼻而來的是兩種不同領域的香味,兩股香氣正在空氣裏交戰著,試圖要搶著鑽進我的鼻子內,這確實是很另類的嗅覺經驗。

她端著海鮮麵到麵前餐桌上,專注捧著碗公的窈窕輪廓使我久久無法將視線移開,同時也深深地燒錄在我印象中海鮮麵這三個字的筆劃裏。

“我們一起吃吧!好香的麵。”看來蝦子蛤蠣的美味還是比熊寶貝搶先一步。

我把筷子送到她手中,沉穩深情地的親了她臉頰一下,鼻腔裏混著她上衣的玫瑰香,這次換玫瑰香氣打贏蝦子蛤蠣的鮮味。

“沒想到,你不隻是毛筆字寫得很棒的國文老師。”我笑笑看著她。

“上次喝南瓜湯時,你不也說我隻是會教書的大小姐。”她抬高下巴,睥睨斜眼看著我反駁。

“你知道嗎?若辦個濃鬱醇香湯頭比賽,在我心中,你是第二名。”我喝了一口湯,味蕾告訴我這怎麽可能是國文老師弄得出來的,真是太神奇!

“那第一是誰啊?沒在怕的啦。”她故意撇著頭不悅地說,粉拳已快接近我的右頰。

“小屁屁,幹嘛跟我媽吃醋。”我有點想笑。

“不行!說愛我,快,我不管。”她像光顧銀行的搶匪,用她的手刀壓著我的脖子,威嚇我這可憐的櫃台人員要拿出一疊錢似的。

“愛你,真的。”我表情認真篤定。

她如同小孩搶到別人所沒有的玩具般,表情露出優越感。

“姵柔,下次換我煮給你吃。”我繼續堅定的表情,配上給予承諾的語氣。

“真的好喝耶!你的秘訣是?”我好奇地問。

“蝦子,蛤蠣和薑絲。”她邊品嚐鮮湯,簡短回答。

“真的喔,這麽厲害!那以後我不教書就來賣海鮮麵,就用你的這個獨門秘方。”我喝完碗裏最後一口湯,展開笑顏拍拍肚子。

“嗯,湯很濃,而且是我們一起煮的,重點是這有我們彼此共同的味覺記憶。”

“那是一定的嘍!”她得意洋洋。

我把碗筷跟鍋子洗得一乾二淨,“姵柔,跟你說喔”我假裝表情嚴肅,其實心裏賊得很。

“怎麽了?”她停筷子一臉無辜。

“麵吃完了,還想吃……”起身環住她,作勢要搔她癢。

“我不好吃啦!”她嗬嗬大笑,手還一直抵抗我的嗬癢攻擊。

此刻,海鮮麵的味覺感動裏,已在我腦海裏深深種下她端著鮮味四溢的海鮮麵,放在到我麵前的這一幕。

所謂色香味必須俱全,因為嗅覺的感動容易誘發視覺的覺醒。

也就是說,下次再聞到這股美味,心緒裏就會出現她的身影。

下午我回學校上課,她留在客廳睡午覺,下午第一節下課在辦公桌前打開手機,她的來訊:“合眼,發呆?!聽不見你,看不見你就是睡不著,睡不著呐!想你現在一定專心地又再看書,於是你又遠離我三公尺了……”她覺得我用功看書為了明年教甄作準備,就會離開她。

“我是怕你明年考去台北,我還留在這裏,那就慘哩!我不像你是天才型的,都不用看書就……”我的回訊。

“不管去台北或宜蘭或哪裏,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啦!”她的回訊。

我也想啊,姵柔。但有些事情前我得先處理。

晚上一起晚餐之後,她先回住處,我仍在一杯咖啡的陪伴下,低頭勤練聯考試題。

台燈下,有些疲憊的我看著咖啡杯裏熱氣冉冉上升,想藉咖啡中所蘊含的香氣喚醒嗅覺提振夜讀士氣,正巧她的來訊:“逼自己不想你,我發現這念頭太沉重,太困難了!”

“或許是咖啡的催化,也許是海鮮麵的美味占領味蕾,晚點想見見料理這美味海鮮麵的亮麗佳人!”我回訊。

“今晚的夜空星月無輝,想你在一個人的鬥室伏案夜讀……,那畫麵太懾人心扉,偶爾也請你分點心給被你偷走真心的人!實在想把你所有的書都藏起來!”接近十一點半的夜晚,她又來訊。

“盡管星月無輝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有否榮幸邀汝一遊歲末年終之操場夜空。”我的回訊。

操場路燈下,兩個斜長的影子,兩雙脈脈的眼睛,兩顆相係的心……

一出玉裏車站直直走,這條路上有郵局,關山飯包,永和豆漿,麵包店……,麻雀雖小卻有著許多鄉下地方的人情味,還有阿嬤的人蔘雞湯也在這條路附近,走到底就會行經玉裏鎮的大圓環,圓環中心是個噴水池,偶爾會有人坐在水邊度過悠閑的時光,以圓環為中心,放射出五條道路,而圓環附近開著玉裏鎮上唯一的一間屈臣氏,綠色的招牌特別醒目。

“我們去屈臣氏看看。”利用段考下午的空閑,我載著她在這小小的市區繞著走著,就轉進這間綠色招牌下的高級藥妝店。

冬令時節最適合來雙保暖的室內拖鞋,她看著架上絨毛的拖鞋,“我原本那雙紅色的要換掉了。”她邊挑選樣式邊對我說。

“你也挑一雙啊,可以放我那兒。嗯,這雙藍色的不錯!”她指著架上。

“所以……,以後你住處就會有我的專用拖鞋……”我伸出溫暖手掌,輕輕的貼著她的臉頰,心中滿是感動。

“對啊,是隻有你才有的喔!”她也把手掌貼在我的手背上,深情脈脈地看著我。

結完帳回到住處,把它們擺在一進門的玄關處,看著兩雙拖鞋肩並肩地靠在一起,也猶如我倆緊緊地依偎彼此,而這裏就是我們的小天地,兩人生活的浪漫空間。

我想,讓對方擁有幸福的氣味並不需要藉著鑽戒,名表,往往一個日常生活的貼心用品便能在彼此心中泛起無限的暖暖滋味。

那天,我打開廁所的水龍頭,潤濕了雙頰擠了點洗麵乳,閉著雙眼搓著泡泡清潔臉部,突然,她的腳步聲靠近我。

“阿斌哥哥,幫你擠一點在你臉上喔!”她的手沾了一點乳狀物,往我臉上塗了。漸漸地臉上的感覺是冰冰涼涼的,閉著眼睛的我以為她是塗上另一牌的洗麵乳,勉強張開眼睛查看的同時,她賊賊的整人哈哈笑聲又來了。

“你又要整我,姵柔!”我邊把臉洗乾淨。

“喔!原來牙膏不隻可以洗牙齒,也可以用來洗臉耶,我終於發現了。”她起先故意擺出一臉無辜,然後又一陣大笑。

擦乾臉,心想換我報仇了,我雙手環抱住她搔癢追著她跑,整個屋子都是她一陣陣整人得逞後的開懷笑聲,“好啦,阿斌哥哥,我以後不敢了啦。”她抓住我搔她癢的手指。

當她放開我的手,我逕自彎腰撿起剛剛玩鬧弄倒的東西,說時遲那時快,眼睛餘光看到她腳上的拖鞋,由於她小腿的用力一甩,已離開腳掌劃破空氣有如一把暗器朝我頭上飛過來,還好我姿勢低,不然真的吃她一記拖鞋。

接下來,在她發射另一隻拖鞋前,我向前抱住她再給她一陣嗬癢,直到她笑到不行坐在地上無力地揮著雙手,示意要我把她抱起來。沒想到,竟趁我此時沒有防備的時候,她的另一隻拖鞋再度升空,正中紅心我的臉上。

後來,這兩雙絨毛拖鞋就變成我們襲擊對方的利器,就看誰比較準,誰的臉比較倒楣。

十二月下旬的下午,一如往常的午後,外頭的風因為太陽的探頭而帶著一絲暖意,辦公室隻剩兩,三位老師坐鎮,包括我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