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新帝登基改國號為憶晟,封南宮家雁玉為皇後,南越公主玲瓏為皇貴妃,冊封大典和帝後大婚同時進行。
又是一年桃花盛開的三月,藥穀的桃花也開了,流景便又吩咐阿奴將他推到了桃園。自從半個月前三月初他每日便在桃園度過,因著山穀清寒的天氣,藥穀的桃花要開的晚一些,所以他從三月初就開始等,等到了三月下旬,終是等到了桃花香。在黑暗裏待了三年,他其實早就忘記了桃花是何模樣,不過憑著幾分想象每每想起的便是那個桃夭般的女子,她低眉淺笑,一笑傾城。
他知道潘峰已經奪得了皇位,而她被冊封為了母儀天下的皇後,這世上最尊貴的女子,而今日三月二十五便是他們的冊封儀式,更是帝後大婚。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可還是一直在等。明知道她既然已經答應做那個風臨天下的女子,便不會再回來,可是心裏總是會忍不住有一分希冀,她還會回來。
流景將玉簫拿了出來放在嘴邊輕輕的吹,簫聲悠揚而婉轉,厚重的惆悵和蝕骨的相思聲聲入耳。傾城到達藥穀循著熟悉的簫聲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七年之前,她還是站在這個回廊,看著那個溫潤的青衫男子站在紛飛的桃夭下靜靜的吹簫,美得像是一副水墨畫,似諦仙而不是真人。那一眼,便是隔了萬重山水過了千年。
隻是此時此刻讓她忍不住心酸的想著物是人非,她還是傾城,隻是經過了時間和歲月的洗練,不再是那個心思純粹而冰冷的少女。流景還是流景,隻是因為自己耗損了他的絕代風華。此刻的流景,依舊是一襲青衫安靜的坐在竹製的輪椅上吹簫,三千白發隨意的披散開來沒有束發,在這紛飛的桃色花瓣裏顯得觸目驚心,依舊是熟悉而好看的眉眼,墨黑的眸子此刻蒙上了灰塵,看不真切。
若是以前流景便早早的發現了傾城的存在,隻是現在他依舊一遍遍的吹著蕭。阿奴早就被傾城支的遠遠的了,所以傾城在回廊了站了許久許久,直到流景放下了玉簫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傾城並沒有刻意隱匿自己的身形,慢慢的朝流景走了過去。
“阿奴,是你麼?已經天黑了麼。”一般不到天黑的時候阿奴是不會來到桃園打擾他的,但是今日的阿奴似乎有一些奇怪,他還能感受到陽光灼人的溫度,所以應該還早才對,而且這腳步聲輕盈並不是阿奴那般沉穩。直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清冷幽香傳到流景的鼻翼,流景才顫抖的伸出右手在虛空中不敢置信的說:傾城,可是你來了?
“恩,流景,我回來了。”傾城哽咽著抓住虛空中流景的右手,依舊是記憶裏厚實的溫度,依舊是記憶裏熟悉的聲音,那一張午夜夢回繚繞在眼前的臉龐,傾城的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滴在了流景的手背上。
“乖,不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流景有些語無倫次隻是反複的說著回來就好四個字,因為看不見傾城的臉,隻能小心翼翼的探出手用自己的衣袖為傾城擦幹眼淚,可是傾城還是一直哭一直哭,哭的他心慌意亂,隻得用力將她拉進自己懷裏橫坐在他雙膝上,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等到她情緒終於穩定之後流景才傻傻的問傾城。“今日你怎麼過來了,不是你們大婚麼。”
“我來拿屬於我的東西,你不是說過傾城歸我麼。”傾城並沒有回答流景的問題,那日她走了之後也不知道潘峰是怎麼處理的,更不明白她都已經走了哪來的帝後大婚,不過這些都已經不是她關心的事了,所以她也沒有太過在意。
“好,傾城歸你,你歸我了。既然你回來了,那麼我便再也不會放你走了。”流景抱著好不容易等來的人笑的心滿意足,將一直待在胸前的傾城玉和絕塵玉拿了出來遞給了傾城。
“恩,傾城歸我,我歸你。傾城玉是我的,絕塵玉是我送給你的,你好生收著。”傾城拿了傾城玉又將絕塵放回了流景的懷裏。
憶晟初年四月,新帝剛剛登基便用雷厲風行的手段震懾了整個朝堂,將之前所有的異己一網打盡,如此這般再也沒有人敢違背這位看似無害卻無比狠戾的帝王。五月,朝臣上下請奏新皇選秀女填充後宮,此時新帝的後宮還隻有一後和一位皇貴妃,四妃之位尚缺,所以那些大臣都蠢蠢欲動,隻是這件事卻被新皇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