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伯清歎著氣沒再說下去,我想也沒想,直接說道:“邱叔,隻要邱沉肯娶,我隨時都可以嫁給他。”
這句話說得傻,說完之後連我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可邱伯清卻震驚地看著我,眼裏有莫名的情愫在湧動。
好一會兒後,他很感慨地說了句:“年輕真好,敢愛敢恨。”
吃晚飯的時候沒看到邱沉媽,隻有我跟邱伯清一起吃。
吃到中途,老太太喃著話跑了出來:“伯清,我剛做了個夢,夢到那個死女人把小沉害死了。你說她怎麼那麼狠心呐我要去看看小沉,我去看看。”
邱伯清趕緊走過去攔住了她:“發昏了?小沉剛做完手術,在醫院裏躺著呢。”
老太太這才拍著心口往沙發上坐,魂不守舍地點點頭:“是了是了,你不知道,剛才那個夢太嚇人了,我夢到她把孩子搶走了,你說說你,當年非在外頭拈花惹草,要不然小沉也不會被她害成這樣!她坐牢了沒?判死刑了嗎?”
我納悶地看過去,老太太這才發現我的存在,馬上拉下了臉,不等邱伯清回話就急匆匆地回了房間。
“邱叔,阿姨剛才說的是張姨嗎?您跟張姨以前談過?”
我徹底呆住了,難道邱伯清以前問我張阿姨的底細是因為感覺她像以前的戀人嗎?
邱伯清的臉色變了幾變,額角的青筋鼓動了幾下,手也不由得握緊。
他眼裏露出回憶往事的茫然感,過了好一會才搖搖頭,語氣裏不經意流露出懊惱的惋惜:“不提了,都已經過去了。”
是不是因為邱沉是邱伯清的兒子,所以才讓張阿姨的愧疚感加深了幾分?
邱伯清步履蹣跚地往裏走著,背影十分落寞。
總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邱伯清一步一晃往裏麵走的背影,深深地刻進了我心裏,莫名讓我鼻子發酸。
我一夜都沒睡著,如果可以由著我的性子,真想徹夜守在重症監護室外,即使看不到邱沉,心裏也會踏實些。
我五點鍾就洗漱完走出了房間,沒想到我剛想去廚房做早餐時,邱伯清夫婦也起來了。
看到我,他們倆愣了愣,我趕緊笑著指了指廚房:“我去做早飯,吃飽了帶著好狀態去見邱沉。”
我昨晚突然想到邱如一就是在重症監護室裏去世的,不知道邱沉躺在裏麵會不會想起邱如一,他會不會害怕?
想到這件事,我就迫不及待地想早點見到他。
我們三個吃完飯後早早地去了醫院,明明醫院大門還沒開,邱伯清打了個電話後便有人特地出來接我們進去了。那人用英文跟我們交流,在我的潛意識裏,邱伯清夫婦這麼大年紀了,應該沒學英語,可我沒料到的是他們說起英語來雖然不夠地道,卻相當伶俐。
穿好無菌服後,老太太頭一個衝進了ICU病房,護士給的探望時間很短,她沒幾分鍾就出來了,眼裏帶著笑容的模樣看得我特別欣慰。
我本來一直按捺著心裏的激動,準備好第三個進去的,哪裏知道邱伯清拍了下我的後背:“姑娘,進去吧,小沉肯定眼巴巴地等著你呢。”
我下意識地想禮讓一下,回頭看到他真誠的目光,我感動地連連點頭,進去前連謝謝都忘了說。
邱沉正轉悠著眼珠子在亂看,周圍充斥著各種設備的聲音,我走得很輕,生怕吵到任何一個重症病人。盡管如此,走到邱沉身邊時,他還是準時地朝我這邊看來,隻是兩眼依舊無神。
他的嘴巴動了動,像是在喊我:“小田螺?”
“邱沉,我來了,感覺還好嗎?痛嗎?”暫時不說他身上插了多少管子,單看他連聲音都不怎麼發得出,我就心疼得想落淚。
邱伯清說得對,邱沉太苦了。
他到底造了什麼孽,本來完全有錢勢像羅九川一樣瀟灑任性的,可生活卻硬生生地把他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可他竟然彎起嘴角笑了,笑容擴散開後,將他無神的眼睛也染上了笑意。
他的嘴巴動了動,好像在說:“不痛。”
“傻瓜,都這樣了,還騙我。”眼淚已經掉下來了,但是我盡量忍著不讓聲音感染上哭腔,實在忍不住了就緊緊捂住嘴巴。
邱沉依舊有氣無力地笑著,他的嘴唇又動了幾下。我沒看懂,疑惑地“嗯?”了兩聲。
於是,邱沉便不厭其煩地動著嘴皮子,說完一遍,隔兩秒再重複一遍。如此反複好幾次後,我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隻說了三個字: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