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現在就走,他肯定會跟著離開,所以我隻能無奈地點了頭:“好,我等你,你快進去吧。”
等他進去後,我再偷偷溜走就是。
他把我帶進他的房間,一臉奸計得逞的嘚瑟樣:“不許偷偷溜走啊,我中途會時不時地過來看看,要是看不到你,我肯定出去找你。”
我認命地點了頭,他臨關門還不忘叮囑我一句:“在我房裏不必那麼拘束,除了我沒人會進來,隨意就好。”
羅九川的房間裏有一麵牆的大落地窗,拉開一看,外麵的景色相當好。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深得化不開。夜幕當空點綴著閃閃發光的星辰,像嵌在黑色圓盤上的珍珠,真沒想奧在他家能看到這樣美的夜景,以至於我一看就是很久。
思緒往前飛到很遙遠的記憶長河裏,似曾相識的看夜景畫麵在我腦子裏不停地回蕩。不知道是那個畫麵擊中了我的心,我一下子從恍惚中驚醒,深吸了幾口氣後視線才漸漸回焦。
夜景很美,一條條被燈光點綴的街道交織在一起,像一麵閃著光的大網,網住城市間的紛紛擾擾、喧嘩熱鬧,可大網上又飄蕩著多少寂寞的靈魂呢?
可能是心情不好,我越看越悲,索性收回視線觀察羅九川的房間。他房裏有一麵牆的架子,上麵擺滿了變形金剛和飛機等男孩子喜歡的玩具。
他們在書房裏談了很久,我在房裏的沙發上等著等著就入了夢。
我夢到邱沉了,他朝我張開雙臂,一臉憔悴地跟我說:小田螺,我很痛,胃裏像火一樣燒著,難受。小田螺,鄭可遇,我愛你……我愛你……
這三個字像複讀機一樣反複在我耳邊回蕩,我努力朝他靠近,可是還沒走到他跟前,他就不見了。
場景忽地轉變,周圍漆黑一片,我什麼都看不到,隻能聽到邱沉絕望的聲音:小田螺,找個對你好的男人,談一場認真的戀愛,結一輩子都有愛情的婚姻……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裏,好好照顧自己。
我是哭醒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如當初他第一次跟我分手時的感覺一樣,難受得不能自已。
房裏竟然沒亮燈,窒息般的恐懼籠罩著我,我慌慌張張地想去摸燈開關。
我這才發現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在了羅九川的床上,黑暗中有一雙手將我拉進了懷抱,我聽到羅九川沉重的喘息聲:“妹妹,你為什麼還在惦記他?”
“羅哥,開燈,我怕……開燈。”我不知道自己在怕黑,還是在怕邱沉快要死了。
羅九川一動不動,沒有開燈的打算,我隻能慌張地掙脫出他的懷抱。碰倒了房裏好幾樣東西後,才終於摸到燈開關。
羅九川的眼睛竟然紅了,我看過去時,他倔強地別開頭,用力擦了下眼睛:“我進來半個小時,你知道你叫了多少遍邱沉的名字嗎?”
我啞口無言,夢裏的自己是我無法控製的。
“我到底怎麼做,你才能對我上點心?睡在我的床上,嘴裏卻叫著邱沉的名字,想想就他麼的糟心,老子這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那麼喜歡你呢?”他氣惱地坐起身,下半張臉繃得緊緊地,咬肌時不時鼓動一下,情緒顯然很激動。
“對不起,羅哥。”他遇到了大事,我不能為他分憂,還給他添煩惱,難怪他的心情會這麼糟糕。
“別跟我說對不起,妹妹,我也沒那麼多耐心,你就跟我說句實話吧,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接受我?”不知道他跟律師團們商量出了什麼結果,此刻顯得特別急躁。
我是真的不知道,感情的事情該怎麼勉強?
就像於晴喜歡他,喜歡到追隨著他養成了嚼口香糖這種習慣,可他不照樣對於晴不屑一顧嗎?如果感情可以控製,我也想收回對邱沉的感情,好好地跟羅九川談一場。
“你跟律師他們談得怎麼樣了?”我到底沒回答他的問題。
羅九川惱火地抬起頭,大步流星地摔門離開了他爸家。我想追出去的時候,羅青峰正在客廳裏抽雪茄。
他也沒抬頭,隻是煩悶地說了句:“隨他去。你今晚就在九川房裏睡,這麼晚了,別跟著他出去瞎折騰。”
羅青峰的語氣聽得我不敢拒絕,默默地退回羅九川房裏後恍恍惚惚地坐到了天亮。
早上出門想跟羅青峰打過招呼再離開的,但他不在客廳,我想了想,寫了一張道別的便簽留在茶幾上就輕手輕腳地走了。
九點跟金瑤有約,我八點半抵達醫院對麵那間咖啡屋時,金瑤竟然比我到得更早。她的眼底泛著黑眼圈,眉眼裏沒了昔日的光彩。
看到我後,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願不願意陪邱沉走完最後一程?給句痛快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