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遇,今天我家老太婆在醫院裏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她也是傷心過頭在胡說八道呢,叔叔跟你道個歉。你一個人在外頭好好的,別跟晴子學,多愛惜自己一點,知道了嗎?”
“叔叔,我知道,謝謝您。”於晴爸爸一向溫厚,每次去他家,他都把我當親女兒一樣寵。
當天夜裏周季安媽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質問我為什麼不好好照顧周季安。
我這才知道周季安現如今自己一個人住在羅九川幫我找的房子裏,負責照顧他起居飲食的張阿姨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我打電話給周季安的時候,他正喘得厲害,好像剛剛才做過劇烈的運動似的。
聽到我的的聲音,他似乎特別開心:“小遇,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那你怎麼還不睡?你在幹嘛?”
周季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所以然,最後撒謊道:“張姨剛陪我在下麵散了會兒步,我剛剛還試著走了兩步。”
“哦,張姨人呢?我好久沒見她了,挺想她的,我跟她說兩句話吧。”
周季安有點慌了,支吾半晌,最後找到了由頭:“她回家去了,走了,剛走。”
“你別騙我了,剛剛你媽給我打電話了,她說你已經一個人生活了好幾天了。你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張阿姨去哪兒了?”
周季安還在喘著粗氣,知道瞞不住後才告訴我張阿姨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她的手機一直關機:“我去她家找過,鄰居說好幾天沒看到張姨了。我擔心她出事了,報過警,可是到現在都沒線索。”
“那你一個人怎麼生活?為什麼什麼都不跟我說?”我真的挺生氣的,想到他出行時全要靠著完好的那條腿蹦躂,我就一陣頭痛。
他媽媽擺明是把他扔給我了,也許事到如今才真的後悔當初阻撓我們在一起吧。可她不知道,我跟周季安早就回不去了。
當天夜裏我就趕去火車站買好了回去的高鐵票,但是我沒告訴周季安。
第二天一大早趕到原來住的小區門口時,周季安正夾著腋拐往裏蹦躂,他腿上的鋼板還沒拆,手裏拎著一袋子菜,顯然是剛去過菜場。
我鼻子酸溜溜的,趕緊跑過去搶了他手裏的菜。
周季安惱火地撇過頭來,等看清是我後,他驚喜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鬆開腋拐就抱緊了我:“你怎麼回來了?”
“你天天自己做飯吃啊?”我的鼻子酸溜溜的,懊惱於自己的自私。
他為我耽誤了前程,腿還未必能完全恢複,可我卻把他丟給張阿姨後一走了之了。
“不是,就是附近的外賣吃膩了,想吃點家常菜了。”他鬆開我,撓著後腦勺傻笑。
回到家裏,我發現裏麵特別整潔,周季安顯然天天都在打掃。
他也不瞞我,陽光燦爛地衝著我笑:“我想著你哪天回來看我,總不能讓你住豬窩。反正在家沒事幹,就天天清理一下。”
那天中午我為他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跟他商量要不要退房跟我一起離開。
在一起才方便照應,我住的雖然是群租房,但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別人住進去,再租一間應該問題不大。況且周季安接的工作都是可以在家完成的,換個地方住完全不受影響。
周季安顯然很讚成我的提議,隻不過還是有所顧慮:“我不想一直拖累你。小遇,其實我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張姨,我們一走,萬一有線索了,隔得太遠就什麼忙也幫不上。”
“她會不會去找兒子了?走之前沒跟你說過什麼嗎?”
周季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她那段時間確實有點古怪,一會兒說找到兒子了,一會兒又說不敢認。切菜的時候還會切破手指頭,整天都心神不寧的,問她吧,她又不肯說。有一次我還看到她在廚房裏扇自己耳光,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張姨這把年紀,有老年癡呆的可疑。”
“老年癡呆?”我不敢相信這就是事實,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已經夠可憐了,要是患了老年癡呆走丟,往後該多可憐。
我起身想收拾餐桌時,周季安猶豫著說道:“其實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邱沉爸爸來找過你好幾次,昨天也來過。他看樣子挺著急的,可就是不肯跟我說找你有什麼事。你跟他們家鬧得不太愉快,我不希望你再去蹚渾水。”
我本來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過我沒想到我剛洗完碗,門鈴就響了。
邱伯清又來了,這才多久沒見,他卻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我沒料到,他會給我帶來一個讓人無法承受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