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院後我昏睡了近三十個小時,中途有人叫我,但我就是醒不過來。
其實我是有意識的,可聽到聲音是陸重七的,我主觀上就不願意醒過來。我希望邱沉跟我分手這件事隻是個夢,不想麵對這個現實,昏睡時僅有的那點理智會被我的自欺欺人麻痹掉。
前不久剛好轉的肺部感染再次發作,我斷斷續續病了一個多星期。
每天夜裏都做很多夢,可我醒來時卻又都記不清楚了,但我知道每一個夢裏都有邱沉。
陸重七每天都來,但我不怎麼搭理他,想到在清秋苑的一時衝動我就後悔。他早就決定收購邱沉家的藥廠了,在我麵前卻說隻有我點頭他才會答應邱沉,我相信他在邱沉麵前的措辭完全是另一個樣子。這個人,真陰險,慣於一箭幾雕。
這些天,邱沉沒有任何電話和短信,更別說來醫院裏看我了。
出院時我已經心如死灰,陸重七黑著臉把我拽到體重計前,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提了上去。我呆滯地看著上麵的數字,竟然隻有86斤了,比剛住院時輕了10斤。
“你就那麼喜歡邱沉?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陸重七的語氣比平常快了些,輕而易舉地把我拽進了他的車。
我沒理他,萬念俱灰地看著車窗外,眼睛發澀卻再也哭不出來了。
手機響了,我行動緩慢地看看屏幕,是劉阿姨。一接通就響起了她興衝衝的聲音:“小遇,之前老鄭轉進這家康複醫院後不是欠著費嗎?我尋思著這麼多天怎麼都不催我繳費,今天一查,裏頭竟然有15萬了!”
陸重七沒有一下子在我爸戶頭裏打更多的錢,顯然是在防備我臨時反悔。
她的聲音太大,旁邊的陸重七聽到了,毫不遮掩地點了頭:“我讓人幫忙繳進去的。”
我不情願地衝他道了謝,又跟劉阿姨問過我爸的情況後才掛斷電話。
車子駛進一個叫府東花園的小區,我心裏警鈴大作,忙戒備地看向陸重七:“陸先生對不起,當時在邱沉家的時候我腦子不清醒,說錯話了。你之前的提議隻是讓我陪你兩晚,並不是讓我生孩子,你說過能不能懷上看天意。既然隻是兩晚……你用不著給我準備住處。”
陸重七睨了我一眼:“所以呢?你打算讓我帶你去酒店開房?還是直接在邱沉給你租的房子裏做?”
我竟然還會生氣,漲熱了臉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原來我還有情緒,此時此刻的羞憤強烈到讓我想跳車。
一進門我就衝進了洗手間,然後反鎖上門瑟瑟發了會兒抖。鏡子裏的我臉色蠟黃雙眼凹陷,兩眼比死魚眼還呆滯。我這麼折騰自己,到底對得起誰?又能獲取誰的憐憫?鄭可遇,你最在乎的那個男人,快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
我在洗手間裏待了很久,最後陸重七不耐煩地來敲門了:“出來。就你現在的樣子,我沒胃口碰。”
有了這句話,我深吸一口氣走出了洗手間:“陸先生,邱沉家問題解決了嗎?藥廠是不是被你收購去了?”
陸重七眼光微詫,但轉瞬恢複了平靜:“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是邱家女婿,收購來也還是照樣讓我老丈人當董事長,邱沉也繼續做經理,這樣算不算解決?”
好像算,可又有哪裏不對勁。
“你呢?什麼時候兌現?”
我沒敢看他:“我……大姨媽來了。我還是回去住吧,離公司近,明天還要上班呢。”
走到門口時,陸重七才出聲:“我送你。我半個月後過去接你,把氣色養好些。”
他不知道我心裏抖得多厲害,跟邱沉有過肌膚之親後我跟周季安就徹底回不去了,如果再跟他發生關係,那邱沉也會離我越來越遠。回去的路上,我鼓了半天的勇氣才問出聲:“邱沉跟丁悠然的婚期定下來了嗎?”
邱沉沉吟道:“農曆下個月十八,還有一個月,送請柬、訂婚紗、酒店這些都忙趕忙,小沉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