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心裏隻剩下自責和悔恨,沒魂似的走到邱沉身邊想摸摸那張臉,可還沒摸到就被丁悠然拍開了:“你來幹什麼?”
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我沒底氣地盯著邱沉,像是在提醒自己:“我是他女朋友。”
丁悠然冷哼一聲,熟練地從洗手間擰了一條毛巾,邊熟練地給邱沉擦臉邊說:“女朋友?做夢還沒醒吧。他昨天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的時候,你在哪兒呢?他吐到胃出血的時候,你又在哪兒呢?輸液的時候他胃酸膽汁都吐出來了,難受得使勁敲他自己腦袋,那時候你又在哪兒呢……這會倒知道說是他女朋友了,你配嗎?”
她連環炮的責難讓我一個字都回駁不了,我咬著牙瞪她,真想問問前天晚上是誰一直給邱沉敬酒的!
我怎麼不想來照顧他,可沒人告訴我邱沉在醫院。我也不是沒打過邱沉的電話,可你丁悠然根本一個字都不肯向我透露!還故意說那種恬不知恥的話氣我!
看到邱沉滿臉憔悴的樣子,我生生咽下了這口怒氣。現在跟她爭執沒意義,讓邱沉好好休養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
可我沒料到,丁悠然說著說著,開始聲淚俱下。
我這人吃軟不吃硬,怒氣頓時消了一半。
我想接過丁悠然手裏的毛巾幫邱沉擦擦手,可她拽得死緊,我怕硬搶過來會磕碰到邱沉,想想還是作了罷。
就當她是護工吧,我這麼想著,咬咬牙默默地開始給邱沉按捏手臂和腿。
陸重七跟邱如一過來時,我倆已經明爭暗搶地做完了不少事。
邱如一看到我也在這裏時明顯愣住了,笑得有點尷尬:“小鄭過來了啊。”她說著看向悠然,“小沉好些了吧?辛苦你了,趕緊回去休息休息,接下來交給我跟重七就好。”
我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他們都知道邱沉在醫院就是沒人通知我。
我很是心塞,無意間瞥到陸重七頓時就不痛快了。他坦然地盯著我,那眼神不管怎麼看都讓我不自在。
其實我可以打電話問他的,可我沒打。
“不了,我看到他才安心,回去也睡不著。姐姐身體不舒服就回去吧,再不需要姐姐簽字了,已經過了危險期,不會再下病危通知書了。”丁悠然說著有意無意地瞟了我一眼。
我心頭一顫,感覺全身的血液突然間都被抽走了,虛得有點站不住。
邱如一小心翼翼地朝我看過來,尷尬地笑了笑。
他們跟丁悠然時不時交流一下邱沉的病情,隻有我好像是多餘的,這種尷尬一直持續到邱沉醒來。
彼時已經九點多,他的臉上毫無血色。
他掃了一圈病房裏的人,最後將視線定在我臉上。我心疼到鼻子發酸,不過還是努力給了他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他皺皺眉心,視線慢慢往下落到我左腳腕:“腳好了嗎?”他的聲音特別啞,聲音又小又吃力。
他都這樣了,還不忘關心我。
丁悠然白我一眼,立馬捂住他嘴巴:“醫生說你吐太多傷了喉嚨,盡量少說話!”
她擺明是說給我聽的,我的眼淚差點沒忍住。
邱沉費力地想拿開她的手,可他現在虛弱得很。當時邱如一和丁悠然占據了離邱沉最近的位置,我在丁悠然旁邊。看邱沉那樣,我想也沒想就用力扯開了丁悠然的手。
丁悠然不甘示弱地又想宣示主權時,邱沉開口了:“夠了啊。”她果然訕訕地收了手。
我心裏酸溜溜的,無意間發現陸重七在看我,我連忙移開視線卻正好看到邱如一在斜瞄陸重七,一臉的悵然若失。
剪不斷,理還亂。
我很不是滋味地蹲下身子握住邱沉的手,剛想對他說點什麼的時候,走廊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其中清脆的“噠噠”聲似曾相識。
邱如一聽到後臉色大變,晃晃陸重七的胳膊問道:“媽不會知道了吧?誰告訴她……”
她話音未落,房門就被推開了,瑤瑤扶著老太太匆匆而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然沒人告訴我!哼!好哇,一個個翅膀都硬了!”老太太掃過丁悠然和我,狠狠地瞪向邱如一和陸重七。
邱如一嘴巴哆嗦著輕聲喊她:“媽~”其他的什麼也不敢說。
邱沉緊緊握住我的手,等我看過去,他淡然地衝我點了下頭,好像在叫我不要緊張。
老太太直接衝到我跟丁悠然這邊,我趕緊鬆手給她讓了位。
“媽。”
邱沉一開口老太太就黑了臉,她轉頭看我們,抬手朝門口一指:“你們,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