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對空氣過敏的人(1 / 1)

我在地球之外徘徊,已經三十年了。你們不定會覺得我是什麼有名氣的宇航員,可惜不是。或者,你們不定會覺得我已經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現在在家喝著茶看著報紙安享晚年,可惜也不是。其實我今年四十一歲,一歲開始進入太空,呆了三十年,後十年又回到了地球。

有三十年,看著地球上雲氣波動,我想了許多事,更多的是關於地球的未來。那時,漏鬥狀的航器裏隻有我一個人,安豆不算,挺靜的,正好可以想些事情。於是,我就想到了地球發展的幾個極端,在飛船裏寫了兩篇,《不乏》和《不饑》,收錄進了《異人錄》。侍者找到我之後,航器裏便又另外有了一個“人”。回到地球之後幾年,才寫完了《不懼》和《不去》,收錄進了《異世錄》。再後來的日子,我會在《絕世錄》和《後記:眼中國》裏慢慢。

在開始我的故事之前,我先來介紹一下我自己吧。我叫錢一毛,出生在Z國。在我還是一個受精卵的時候,不知道那一段核苷酸序列或是RNA酶出了問題,讓我落入了現在這種境地。我聽那些醫生,我一生下來,就哭個不停,我相信在座各位都這樣。可是後來,哭聲不止,全二十四時都在哭。開始時醫生並不在意,認為隻是一些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我親愛的父親與母親不知疲倦地逗我玩,哄我開心,但可惜都無濟於事。但我還是哭,不願進食。醫生也感到奇怪,父母更是束手無策。醫生隻好給我輸營養液以維持我的生命。

不久之後,我的臉上出現了血紅的斑點,父親大鬧著把醫生找來。掀開衣服一看,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我身上密密麻麻地長滿了紅斑與水泡,宛如一隻癩蛤蟆。沒有人發的出聲,隻有我母親哭得死去活來。

我被轉往重症監護室,皮膚科主任來為我治病。我的病症給他的第一印象,是係統性紅斑狼瘡,一種自身免疫病。再後來,他便否定了這一猜測,但令他肯定的是,我這是過敏。

再後來,重症監護室也呆不下去了。我被轉到了隔離室。那時的我已經一歲了,但是這一年裏我無時無刻不活在痛苦之中,我甚至不知道世界長什麼樣,衣服也有彩色的。在隔離室,連供我呼吸的空氣都要檢測消毒。終於,應該是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空氣中的某種物質導致了我過敏了吧,他們對我的隔離室進行了密封和濾氣。首先濾去了雜質氣體,然後濾去了稀有氣體,最後濾去氮氣時,轉機出現了,我停止了肌肉的抽搐,開始了平穩的呼吸。醫生大概覺得還需要驗證一下,於是又把將氮氣放了進來,我再一次開始了哭喊,因為皮膚正在像被烈火灼燒。

這個世界上有對花生過敏的人,也有對花粉過敏的人,甚至我還知道,有對水過敏的人,對在樺樹下吃蘋果過敏的人。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對氮氣過敏的人?

於是,我就在這兒了,將在這名為“畫扇一號”的航器裏度完我的人生,隻是後來沒想到會有機會再回到地球。另一方麵,我簡直確定我的父母是一個錢權兼具的人,不然他們怎麼有能力把我送到這兒來呢?

我一歲時便離開了地球與我的父母,徘徊在大氣層之外。我不能接觸大氣層之下的空氣,因為我對那兒的空氣過敏。在“畫扇一號”裏,隻有氧氣,氬氣,二氧化碳,水蒸氣,稀有氣體,以及極少量的氨氣與甲烷。。

在我離開的時候,我不知道父母有沒有為我落淚,全世界有多少人知道我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現在,我的地球正在經曆些什麼,但是我知道的是,在我離開之前,醫生們采集了我的血樣,用以研究。

我每讀書運動冥想,“畫扇一號”可以與地球建立聯係,不過僅限於與一個名叫安豆的人(至少他這麼)聯絡。從到大,他一直陪伴著我,教會了我如何成為一個有思想、有文化的人,在我看來,他就如同我的老師,使我沒有成為一個野蠻,邋遢,自私的人。我非常感謝他。我經常向安豆詢問有關地球的事情,包括她的出生,她的成長。世界地圖,我已經翻了幾百遍,隻因我想記住她絕美的臉龐。我雖然身不在地球,但是我的心一直屬於地球。每每望向窗外,都可以看到她無助地蜷縮在宇宙的無垠之中。我著實有一些擔心,每每看到她臉上風雲變幻,都會擔心她發生什麼意外。因此,為了更好的明,當時我就決定,將《異人錄》寫下,來做一個警示,或是一個孤獨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