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空下起了瓢潑大雨。
密密麻麻的雨點鋪蓋地,打得芭蕉七零八落,淋的磚瓦垂簾不斷。
太青山腳下有一涼亭,名曰忘憂亭。
亭中有一老一少正在避雨,彼此交談著什麼。
老者是柴夫,已過花甲之年,終日打柴為生。
那一張飽經風霜的麵龐似乎在訴往事的滄桑。
他腰間別著一把樸刀,刀柄漆黑,刀身鋥亮,看起來斑駁破舊,年頭不少。
亭子的立柱旁,放著一擔打好並捆綁整齊的木柴,被雨水打濕了一半,呈現黯淡的灰褐色。
少年年紀不大,十六歲左右,臉上帶著幾分稚氣。
但他那一雙眼眸,卻是漆黑深邃。
身穿樸素布衣,仍難壓青春氣勢。
“哥是從”
老者幽幽開口,嘴角不由抽動了一下。
少年麵帶微笑,回答道:
“青州,慕名而來!”
“難怪風雨兼程,原來是為了上太青山拜師,這也不奇怪,誰讓太青宗是大永王朝第一宗門。”
老者的笑容頗有深意,流連忘返。
太青宗他年輕時也曾嚐試,可奈何賦根骨不行,也便斷了念頭。
“太青宗名聲在外,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拜在紫竹園李命師傅門下。”
“李命?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幾年前青州卞城王造反,朝廷鎮壓不住,可就是這位李師傅出手才平亂。”
“這事我也曾有所耳聞,可我聽卞城王生前,鎮守人妖邊境,令妖族聞風喪膽,這才保住大永王朝的疆域。”
“誰不是啊,卞城王愛民如子、用兵有方,手下幾十萬雷騎對百姓秋毫無犯,是難得的好官。”
提起那位賢王爺,老者滿是惋惜,目光語氣中,竟帶著不解。
“既然是好官,怎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我可聽三年前卞城王滿門被滅,連十三歲的兒子薑辰和六歲的女兒薑鎏英都沒能幸免。”
少年微微一頓,滿是好奇的打量著老者。
“這個,老兒便不知了,卞城王薑震權勢滔,可一夜之間被扣上了謀逆的罪名,導致滿門被滅,無一人生還,可悲啊。”
少年嘴角的笑意僵住,不再話。
雨勢稍減。
方才那一番勢頭凶猛,無數樹枝被風雨壓彎折斷,花草也被澆的七零八落。
“哥,這會雨,老身要趕路回去了。”
“您請便!”
少年起身,那粗布衣角跟著飛了起來。
他微微躬身,彎腰行禮,看那老者將擔子放在肩頭。
“還未請教公子尊名?”老者轉身問道。
“薑君鑒!”
“好名字,薑公子,咱們後會有期,我就住在山下村落,若有時間,可來吃茶。”
“多謝!”
老者笑著離開,扁擔在肩頭顛簸,泥濘的道路上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薑君鑒緩緩坐下,自懷裏掏出一張發黃的羊皮紙,上麵是用鮮血記下的人員名單。
沒錯,這是三年前那樁慘案,所有參與涉及人員名錄。
他本不叫薑君鑒,三年前在青州,還是高高在上的卞城王之子薑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