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出了門我已然感受到了北京冬天的晚上到底是有多冷了,隻是來北京的時候忘了穿一身羽絨襖而已。張小盒倒是十分心細,七拐八彎地帶我進了一個燈火通明的胡同,鑽進了一家火鍋店裏。
我們吃著聊著,我告訴張小盒,說,就是上次你見著的那個來專程來北京找我的家夥,現在成了我的男朋友了。
張小盒微微笑著說,我早說過要憐惜眼前人,那位先生看著確實不錯,一個能在你無助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麵前的男人,一定會變成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聽著張小盒的話,我竟然覺出了一些幸福,幸好,我在不早不晚的時候和方與走在了一起,也隻有在他受傷了之後,我才知道他對於我來說是有多麼的重要,從而,我也懂得了,在不知不覺之中,他早已經成了我關心的人,隻是,我們之間的那種感情,一直像緩緩的小溪水,直到他出現在我眼前那麼多年,我都沒有注意到他。
張小盒一直沒有提關於她男朋友的事情,令我有些詫異,於是,在一頓飯快吃完的時候,我小心謹慎地問了一句,盒子,你現在和你男朋友怎樣了?
張小盒臉色再一次黯淡了下來,沉默著不說話,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莫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還是她遭遇到了什麼更為不順心的事情,也或許是,她最終還是決定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
我看見張小盒的眼淚掛在腮邊,哽咽著,咬著下唇,身體有些發抖。我遞過去了紙巾,小聲地說,盒子,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話。
張小盒抽出一張紙擦了擦眼淚,深吸一口氣,吐了出來,痛苦地說,我男朋友他,他出了意外……死了……
“死了……”我喃喃道。即便對於我來說,這像極了一個故事,但是,卻猶如晴天霹靂,我心裏猛然一震,“怎麼會這樣呢?”
張小盒歪斜在靠椅上,小聲地說,兩個月前,我男朋友的保釋申請通過了,即將走出監獄。但就在離開前一天晚上,他在睡夢裏被人用木頭做的尖刺捅進了心髒……
原來,張小盒的男朋友因為即將離開監獄,感到特別開心,和獄友分享了這個喜訊,但是,監獄裏關了許多亡命之徒,有些手裏犯下的案子不小,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去的,所以,他開心的事情,就成了別人難過的事情。就在那晚,一個即將判決的重犯,將藏起來本來用做自殺的木頭尖刺刺進了他的心髒。
張小盒的男朋友在睡夢中停止了呼吸,或許,那時候的他在夢裏都在徜徉著睽違已久的監獄外的生活吧。
這一夜,我一閉上眼睛,看到的都是張小盒的眼淚。我暗暗告訴自己,不管怎樣,從此以後,一定要珍惜與自己所愛的人的每一天,絕不能再錯過。
此後,我每天都會和方與通話,方與每次都是快樂地笑著。因為每日的忙碌,我基本上都是簡短說完就掛了電話。
直到我在北京的第七天,我接到了我媽的電話,我媽在電話裏說,妮兒,你大與哥病的嚴重麼,你叔叔嬸嬸都去了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