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七)(1 / 2)

沈輕雲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男人,停下了腳步。

此刻的他正站在皇宮內門前,僅僅一門之隔,便是武周曆代帝王的居所和各個妃子的寢宮。

若是以往,這大內門前自然會有禁衛把守,宮廷大道上也必會有禁軍巡視,層層疊疊,嚴防死守。

但今日,這些設置都已被人撤下,整條宮廷大道空空蕩蕩,顯得開闊而空曠。

就像是知道他今日一定會來此地,而那些措施對他來講也一定都是無用的擺設一樣。

該撤的撤,該走的走,所有守衛的任務最後都歸到現在站在朱漆大門前的那個人身上。

門高五丈,橫寬亦是五丈,方方正正,大氣磅礴,更襯得門前那個瞧著有些傴僂的中年老男人愈發渺小。

但是在沈輕雲眼中,大道上,除了眼前男子,已沒有其他。

耳畔風聲乍起,天地皆遠,唯有一人立於此地,萬物之間。

沈輕雲看著那人,然後順勢瞄了一眼那人身側靠著宮廷大門而放的兩塊幡布,明明是挺嚴肅情景,他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兩塊幡布破舊不堪,比那酒館裏的夥計用來拾掇酒桌的抹布還要髒上一些,原本白色的底子隱隱發黑,似是從掛上竹竿那天起就再沒摘下來洗過。

雖然布料有些缺漏,邊角也參差不齊,但兩塊幡布上的幾個大字,依然不算模糊。

一書“鐵口直斷,三分陰陽”,一書“天升地沉,一念之間”。

左右一合,口氣之大,像把天下陰陽先生的大話全部裝了進去。

陸升還是那個陸升,仿佛真是那麼回事,看透人間、算盡天下。

尤其是在他麵前裝得像是這麼回事,便顯得更加可笑了。

於是原本有些著急的沈輕雲反而不急了,倒是有了那麼點興趣想等著看看那白衣先生除了陸升究竟還有何手段可以阻擋他的這一場問劍。

心情尚好的他便笑著開口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

陸升雙手攏袖,縮著膀子翻了個白眼,用多年來對男人都未曾變過的不耐煩口吻回道:

“得得得!咋倆也沒真見過麵,你個大劍仙跟我這小人物能熟到哪兒去?還是趕緊的亮家夥,該咋地咋地吧!”

那態度就如尋常市井的算命先生一樣,對著不是美女的無錢漢子充滿發自內心的不耐煩,尤其當這漢子還長得特別帥的時候,這種不耐就會帶上極其明顯的敵意。

沈輕雲卻頗有耐心的笑看著他,依舊不疾不徐的說道:

“想必昔年聞名天下的玉清上尊,總不至於自己臉上的麵具戴的太久,摘不下來了吧?還是說上尊就如此自信,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就足以接下沈某的劍?”

然而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陸升並沒有絲毫改變,反而愈發有些煩躁地說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沈大劍神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猛男了,那就讓你問劍問個明白,行了吧?”

說著他伸出攏在袖中的雙手,從左袖口中抽出一張尚未裁剪開的大頁黃符紙,紙張瞧著無比廉價,帶著古舊的皺意。

沈輕雲微微皺眉,隨著陸升的動作,他的心底漸漸湧起一股極少見的不安之感,而還未等他有任何動作任何探究,陸升的聲音又再度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