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瑤頭皮發炸,深吸一口氣,徐徐抬起頭來。“陛下為何這般暴躁?”
無辜又天真的模樣,落到容墨眼中,平添幾分諷刺。
他伸手掐住她的下頜,黑眸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低頭逼近她的臉龐。“方才那人是誰!”
“整個寢宮就你我二人,你覺得還能有誰。”駱青瑤坦然拿開他的手,不動聲色的從荷包裏摸出一顆藥丸。“知曉本國師是女子的人不足十人,皇宮之內,隻有陛下身邊的七子清楚內情,陛下以為,本國師披頭散發的走出這臨華殿,會有什麼後果。”
容墨深深擰眉。“當真如此?”
“容墨,你不相信我對麼?”駱青瑤捏緊了藥丸,轉回頭盡量裝出哀怨的模樣。“今生我若是負了你,便罰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語畢,她袖袍一甩,徑自繞過屏風離去。
容墨沒有去追她,聽著她的腳步聲走遠,旋即招呼慕公公進來。
“陛下有何吩咐。”慕公公抱著他的拂塵,忐忑行禮。
“方才這殿內除了朕和國師,可還有第三個人進來過。”容墨坐下,星眸危險眯起。
慕公公搖頭,略去國師曾離開之事不提,咬定殿內隻有他二人。
“更衣。”容墨擰了擰眉,臉上現出一絲疲憊之色。
慕公公暗暗鬆了口氣,後退著出了屏風,開門吩咐宮女入內為他更衣。
容墨換上新的龍袍,想起駱青瑤離開時的模樣,臉色倏地又變得難看起來。
他可是帝王,為何雲雨之後,她臉上毫無嬌羞之色,甚至急匆匆的跑了。
轉去禦書房批閱了一陣奏折,他心神不寧地丟開朱筆,沉聲招呼白楓入內。“國師去了何處。”
白楓恭敬垂首。“回了神仙府,白辭跟著一起。”
容墨聽說白辭跟過去,心底好像紮進根刺“謔”的一下站起身。“朕要出宮,有事等朕回來再議。”
言罷,不等白楓有所反應,便徑自從他身邊越過去,大步出了禦書房。
白楓一個激靈,也跟了出去。
可惜他如今的武功完全沒法跟容墨比,出了禦書房,隻來得及看到那抹明黃的身影消失在遠處。
默了默,他無聲的吐出一口氣,暗暗祈禱主母這次不要闖禍……
——
駱青瑤騎著裂風回了趟神仙府,從庫房中帶走了不少的銀票,跟著便去了寧王府。
容霄已經走了,就帶了幾個心腹,妃子一個沒帶。
駱青瑤跟管家打聽了下,回到裂風背上,出城去追他。
大概是走的太急,容霄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騎馬出的城。追了片刻,她在官道上的發現他,旋即讓裂風下去。
“國師大人?”容霄乍見她從天而降,不由的嚇了一跳。“可是出了什麼變故。”
“這個你帶著。”駱青瑤把銀票丟給他,回頭望向城門的方向。“容旭呢?”
容霄也跟著回頭,表示沒看到他。
駱青瑤撚著佛珠暗暗著急,容旭也是,命都要沒了,也不知道在墨跡個什麼鬼。
又等了大概盞茶的功夫,容旭的身影終於出現。
“我會讓裂風把你們送去該去的地方,容霄你的隨從和心腹可能要晚幾天才到,你自己在西北多保重。”駱青瑤叮囑一句,把裂風叫過來喂它吃了幾顆參丸。“把他們送走,回來後若我不在神仙府,你便去皇宮找我。”
裂風點了點頭,等著容霄和容旭騎到它背上,旋即揚蹄離去。
“阿彌陀佛……”駱青瑤宣了句佛號,獨自站在官道上發呆。
皇帝出殯,容墨卻想著借這個機會殺了他兄弟二人,當真是絕情之極。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拂過一道勁風,鼻尖聞到熟悉又陌生的伽南香。
駱青瑤淡然回頭,撚著佛珠望向一身明黃的容墨。
她知道他會來,隻是沒想有想到會這麼的快。
“國師不打算解釋下麼。”容墨背著手,譏諷地掃了她一眼,舉目遠眺。“還是國師以為,朕不敢拿你怎樣。”
“解釋什麼?”駱青瑤收回視線,捏緊了佛珠,垂眸誦念《妙法蓮華經》。
容墨身上的戾氣太重了,離的這般遠,她的心髒都有無法負荷的壓迫感。
容霄和容旭不該死,至少,她讓他們活下來,就沒有必要再去死。
一旦容墨清醒,她勢必要帶他回去,可大順不可一日無君。
佛珠漸漸泛起金光,天地一片肅靜,清揚軟糯的梵唄之聲,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壓製著容墨翻湧奔騰的殺氣。
微眯的雙眸闔上,眼前又出現奇怪的畫麵。
他看到她抱著佛珠在佛堂打盹,聽到自己問她。“已經第五世,你真的還要繼續找麼。”
“不管多少世,我說過要找他千年,便真的會找他千年。”她在夢中對他笑,模樣恬靜又執著。“他是我活著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