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的眼神黯淡下去,握著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耳邊聽到駱青瑤痛苦的低呼,下一瞬左肩便挨了她一掌。
他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硬是將容墨逼退到懸崖邊上,出手將他震下懸崖。“既是陌路,為兄成全你!”
容墨口中噴出鮮血,雙眼重重闔上,直直墜落懸崖。
“容墨!”駱青瑤也吐了大灘的鮮血,忍著劇痛又給了容修一掌,縱身跳下懸崖去追容墨。
他不能死!就算死,她也要陪著他!
容修被駱青瑤那一掌震的倒退數步,堪堪穩住身形,口中一陣腥甜,忍不住氣血翻湧,一口血噴了出來,眼前模糊一片。
混沌中,他仿佛又回到忘川河邊,一個人看著漫天紅雨,看著三生石上,她留下訣別話語。
若有來世,絕不與君逢。
“瑤瑤……”容修喉嚨發澀的呢喃一聲,黑暗亦隨之襲來。
懸崖之下。
駱青瑤疼醒過來,扭頭看了一圈,發現容墨倒在幾步外,身上的玄色錦袍被血染紅,心髒猛的緊縮,刺刺的疼。
“容墨!”她硬撐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跑過去為他診脈。
方才從懸崖上往下墜落時,縛妖索泛起金光,變成繩索托著他們,他傷勢應該沒有加重。
仔細品了片刻,她打開荷包,取出止血的藥丸喂他服下,跟著解開他身上的衣袍,斂眉處理傷口。
都不是致命傷,可他心裏一定很難受,不然不會還昏迷著。
容修跟他的關係不算太親近,但也不像容霄和容旭那般疏遠,否則小時候不會和容隱一起,每年都去龍泉寺陪他抄經念佛。
後來長大了些,容修漸漸不再去龍泉寺,隻有容隱依舊風雨無阻。
容墨也因為接受了皇帝的安排,暗中經營自己的勢力,為登基做準備。
可惜他算無遺策,卻終究是出身佛門,心存慈悲。
方才,若是他用盡全力,容修根本無法傷他。
給他抹上金創藥,駱青瑤身上也疼的死去活來,額上泌出層層冷汗。
盤腿調息片刻,她舉目四顧,不由的苦笑出聲。
穀中古樹參天,瘴氣彌漫,鳥獸無蹤。想要施展輕功飛上那懸崖,本就不容易,如今容墨還受了重傷。
過了許久,感覺身上沒那麼疼了,偏偏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小雨。
駱青瑤艱難扶起容墨,聚起內力施展輕功帶著他,想要找個避雨的地方。
可惜試了幾次,每每雙腳落地,周圍的景象還是未有改變。
覺察到異樣,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雲夢山果然來不得,這深穀恰好是隕星陣的陣眼!
七星幻影陣七種變化,最後一種變化便是隕星陣。
別的陣法駱青瑤就算沒練過,也能破陣,唯獨此陣她無法破解。
景煥身邊那姑娘雖然把此陣的解法繪出給她,可隻有前邊的六種變化。
老國師布下隕星陣,定是算到她會和容墨前來。
畢竟容修在這。
駱青瑤吐出一口氣,又調息吐納一番,感應到容墨受傷的地方似乎沒那麼疼了,再次俯身拍他的臉。“容墨?”
容墨還是一動不動,失血過多的臉,白的有些嚇人。
雨勢漸大,水滴從樹葉的縫隙落下來,涼颼颼的滑進衣領。
她叫了幾聲,見他還是沒有要醒來的意思,隻好取下戴在中指上的蓮花針,小心刺入他的眉心。
黑血湧出,他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
駱青瑤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徐徐把針取下,費力的將他扶起。“容墨……”
“青瑤?”容墨伸手捧住她的臉,像似做了一場長長的噩夢醒來,眼前的一切格外的不真實。
她沒跟容修走。
“你嚇死我了。”駱青瑤皺起眉頭,臉上寫滿了不高興。“能動麼?”
容墨深深的望著她,粗糙的指腹撫過她冰涼的芙頰,顫抖低頭封住她的唇。
她終究是選了他,不是在做夢。
駱青瑤驚愕睜大雙眸,呆呆的讓他吻了一陣才伸手將他推開。“先找個地方避雨,我們現在在隕星陣的陣眼當中,沒法出去。”
“好。”容墨抱了抱她,忍著疼慢慢站起。
駱青瑤伸手扶他,身上的衣服漸漸被雨水打濕,冷冰冰的貼在身上,格外的不舒服。
穀中光線昏暗,四處都沒有合適避雨的地方。
走了一圈,發現還在原地打轉,不由的感到沮喪。
隕星陣,是老國師專門針對容墨而設,若是不小心,布置在各處的機關便會盡數啟動。
他們現在困在陣眼之中,如果不及時破陣離開,不用機關啟動恐怕也活不長久。
七星合圍,帝星必隕無疑。
費力移到樹下,駱青瑤擦了把臉上的雨水,擔憂的望著容墨越來越蒼白的臉。“你感覺怎麼樣?”
容墨身上有傷,連帶著她也不舒服,不知道是什麼鬼原因。
“還好。”容墨攬著她,細細看了一圈,問道:“裂風呢?”
裂風!駱青瑤驚喜的低呼一聲,吹響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