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非很久未見,前幾日除夕夜仝瑤剛隨父母入宮赴宴,隻不過宇文昊是子,能真正入他龍目的人少之又少,當日他未嚐留意仝瑤罷了。
少許功夫,宮女領著一個纖細婀娜的年輕女子蓮步而入,隨之一陣清雅獨特的香風襲來。
來者一襲藕合色絲鍛錦邊隱花湘竹裙,寬幅銀絲腰帶上戴著並蒂蓮香囊,雲鬢半卷,明眸微餳,停住腳步盈盈下拜:“臣女仝瑤拜見陛下,拜見皇後娘娘,拜見太子殿下。”
細細打量片刻,宇文昊朗聲笑起來:“朕早聞承恩公精心養育嫡女,從不輕易示人,藏得比蔡家二女兒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日瞧見果真是芙蓉花似的美人。”罷大手一揮,示意她免禮平身。
仝氏登時來了興致,嬌笑應道:“兄長嬌養女兒十幾年,今日能擔陛下金口玉言一句稱讚,也不枉兄長花費心力教養她。”
宇文昊一雙龍目下意識看向宇文曄,又若有所思地問仝瑤:“你今年多大?可有婚配?”
“回陛下,臣女年芳十七,尚未婚配。”言及婚配二字時,仝瑤垂著頭雙頰羞紅,別有一番韻味。
仝氏心知眼下是最好的機會,忙把想了多時的話笑吟吟講出:“陛下,臣妾有樁私心,外頭王公大臣之女再好,心裏還是偏袒外甥女。除夕宴與娘家嫂嫂商議了幾句,瑤兒自傾慕曄兒,兩人也算青梅竹馬的表兄妹,臣妾想做主讓瑤兒入東宮做側妃。”
昨日把仝瑤留下,顯然是仝氏故意為之。她原本想著此事由宇文曄主動提出,以青梅竹馬表兄妹的名義,皇帝也少幾分猜疑。沒想到今日皇帝駕臨坤寧宮之前,母子倆為了一個白沐莞鬧得互不相讓。仝氏深知宇文曄的倔強,倘若不是皇帝做主,他絕對不會答應仝瑤入東宮。
至於仝瑤嫁入東宮的好處數不勝數,不僅能讓東宮和承恩公府關係更加緊密,扶持仝氏的娘家,還能鞏固宇文曄的儲君地位,親上加親一舉兩得。
宇文昊沉吟片刻,慢悠悠感慨:“朕記得當日迎娶太子妃不久,蔡荃便多次上奏意欲將其次女嫁入東宮為側妃,朕感念蔡荃勞苦功高,不忍其次女居於側室,故而遲遲沒答應。如今皇後也有此心,朕不妨聽聽太子的意思。畢竟太子已經成家立室,這點事不必過問朕。”
仝皇後和承恩公府打得如意算盤,宇文昊怎會不知?所幸仝氏識趣又知道避嫌,先前擇選太子妃時她沒有挑仝瑤,而是選了才貌更勝一籌的葉詩瑩。她憋到今日才提出讓仝瑤入東宮,宇文昊也不會從中作梗刁難。畢竟仝家乃是百年勳貴,承恩公嫡女完全配得上太子側妃之位。
可是按祖製太子側妃隻能有兩人,宇文昊隨口提起蔡荃次女,顯然話中有話,等於變相告訴仝氏和宇文曄,他屬意蔡麗婉為側妃,否則大可以直接叫蔡荃打消念頭。而另一位側妃人選,可以是仝氏的外甥女仝瑤,也可以是宇文曄心之所向的白沐莞。話已至此,宇文昊無非是把這個難題還給宇文曄而已,白沐莞和仝瑤,端看他如何取舍。
“父皇,您知曉兒臣心有所屬,屈居妾室已經很委屈她,這側妃之位兒臣定要為她保留一席之地。”宇文曄濃密的睫毛煽動,遮住眼底的怨懟和不甘,“既然仝表妹鍾情於兒臣,不妨封為良娣納入東宮後院,兒臣養得起她一世。”
仝瑤聞言吃了一驚,她看清了他的輕蔑,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張俊美非凡的冷漠容顏,垂於身側的蔥蔥玉指下意識握緊嵌入皮肉。她怔在原地出神,直到仝氏的聲音輕飄飄傳來:“瑤兒,你還不快謝過太子。”
隻要宇文曄肯鬆口允仝瑤入東宮,其餘事仝氏不妨徐徐圖之。
“謝殿下。”仝瑤定了定心神,恢複如常神色,福下身子朝著宇文曄行一禮,抬眼時她分明又看見他唇畔那抹戲謔。
在璽朝良娣視為太子貴妾,相當於庶妃。居於太子妃、側妃之下,能入皇家玉碟,卻無需舉行婚嫁典儀,更無需聖旨賜婚,挑個吉日入東宮行冊封禮便好。
“瑤兒得償所願,曄兒身邊又添一位知書達理的俏佳人,本宮命禮部挑個好日子,讓瑤兒風風光光過門。”仝氏著實沉得住氣,依舊笑容滿麵。仝瑤雖然被封良娣看似委屈,一旦太子登基,那時仝家少不得再出一位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