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詩瑩輕邁蓮步走到仝氏跟前,朱唇輕啟有禮有節:“母後若無吩咐,兒媳攜沐莞先行告退。”
仝氏一向看葉詩瑩順眼,此刻當著眾人笑得格外慈愛:“禦花園秋景如畫,你們可以去觀賞。”
緊接著宇文慕柔也行禮告退,仝氏同樣好言好語叮囑幾句放她離開。
任憑誰見了,都會覺得她既是和善的好婆母,亦是將庶女視如己出的好嫡母!難怪宇文昊敬重她,中宮皇後之位穩如泰山。
待走遠至幾米開外,白沐莞才長舒一口氣:“姐姐,你今日之事是否太過蹊蹺?”
葉詩瑩不自覺蹙眉,感慨道:“蹊蹺歸蹊蹺,同樣是陛下的女兒,陛下對和慕公主當真是與眾不同的偏愛。哪怕是皇後嫡出的和清公主,風頭也尚且不及和慕公主呢。”
聞言白沐莞不以為意,甜甜一笑低聲:“和慕公主是陛下最心愛的女人所生,自然是陛下的掌上珍寶。即便真的犯錯,想來陛下也舍不得重罰她。”
作為年紀輕輕情竇初開的女子,白沐莞心中頗為羨慕辰貴妃。若按璽朝慣例,即使皇後薨逝也無需百官休沐吊唁,宇文昊卻下旨給了辰貴妃這份獨一無二的榮寵。都最是無情帝王家,能登上皇位之人不僅要有雄才大略,城府心機狠辣果決也必不可少,成王敗寇,誰的皇位不是踏著一路鮮血艱難走來的?宇文昊偏偏能對待一個女子如此鍾愛不渝,必然是辰貴妃此生不幸中的萬幸。
突然,夾雜幾許清冷的女音入耳:“白姐請留步。”
葉詩瑩和白沐莞下意識同時轉頭看去,隻見宇文慕柔正站在不遠處亭亭玉立。
宇文慕柔先是衝著葉詩瑩簡單行禮:“太子妃嫂嫂。”而後她轉過身對白沐莞道,“不知白姐可否陪本公主閑話幾句?”
白沐莞先是一怔,旋即沒有猶豫:“臣女願意奉陪公主殿下。”
葉詩瑩見狀也就順著道:“沐莞,你好生陪公主話,我先回東宮。”
白沐莞含笑答應著。
末了,宇文慕柔帶著白沐莞參觀禦花園景致,眼前盡是巧奪工的假山,參的古木,玲瓏的亭閣,腳下皆是用精挑細選的花石子鋪路。
屏退了宮女,兩人一路走著卻鴉雀無聲。主要是宇文慕柔不開口,白沐莞也不會蠢到在這位不熟悉的公主殿下麵前嘰喳。
直到宇文慕柔在幾簇菊花前停住腳步,秋風拂過她嬌嫩白皙的臉龐,細看她的麵容吹彈即破,美麗的眸子中噙著一抹哀愁。
“聽你會武功。”其實宇文慕柔的嗓音除了清冷外也煞是好聽。
白沐莞點頭笑了:“我自舞刀弄槍,讓公主見笑。”
“不,”宇文慕柔猛然看向她,眼裏含著不加掩飾的羨慕,口中徐徐,“我母妃也會武,可惜她從來不肯教我。聽父皇,母妃年輕時征戰疆場,雖然立過戰功卻沒有像你一樣被封賞官爵。後來父皇登基時,母妃已經嫁給他,自然不便立於朝堂。我知道這是母妃今生的遺憾。”
盡管白沐莞與辰貴妃從未謀麵,可是同為策馬嘯西風、胸懷下的有誌女子,她完全能理解辰貴妃的苦悶不平。隻因為她們是女兒身,即使為國浴血奮戰立下功勞,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大環境仍然無人真正認可她們。除了受世俗嘲諷,或許也就隻能收獲旁人的惋惜,惋惜她們的才能若是男子可以出將入相名傳千古。
畢竟淺薄的世人永遠認為女子再聰慧再能幹,也生應當囿於內宅。以至於辰貴妃嫁入皇家後也不得不摒棄一身才華光芒,退居內院相夫教子。所幸的是她如願以償嫁給自己心愛的男子,即便她撒手人寰,他仍舊戀戀不忘追憶不已。
思及此,白沐莞微笑著開口安慰眼前年齡相仿的少女:“公主殿下,辰貴妃娘娘雖然沒有官爵封賞,可是她很幸運。因為陛下很愛她,據我所知不是對一般妃子的寵愛,而是自幼相識的同袍之情。”
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像辰貴妃那樣,年少遇見一心人,互相扶持珍重到死。為何腦海中一閃即過宇文曄俊美的麵容,他是嗎?會是她白沐莞的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