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門正南(1 / 3)

太陽照的明媚,時至驚蟄,談家宅子的正堂裏,八仙桌邊兩人對坐,看二人裝扮,坐在左邊的人身著混元服,身背八卦陣,衣襟下繡著一個陰陽太極,手上拿著白色的拂塵。顯然是一個道士,模樣油膩,四五十歲左右。道士開口道:“豬日衝蛇、亥巳相衝,煞西。凶神重日、元武,吉神臨日、不將。五星盡出,大利東方,生門在正南。談莊主,姓名跟孩子一生,老道這麼多卻都是白費口舌,這得取決與您。”

老道對麵坐的人年齡不過而立,他眉清目秀,十分俊朗,這便是談家家主談青龍,青竹莊莊主,今日是他得子之日,這是第二個兒子,生辰短他長兄五年。俗話下爹娘疼兒。這第二個兒子的出世,好似一個受了潮未炸的炮仗,大兒子談行歌今年不過五歲,還不知道世道險惡,隻道以後自己多了一個弟弟,對今後要麵對的日子還是一無所知。

隻見談青龍左手撐著下巴,做思考狀,略一思忖,並口中默念:“吉神臨日,五星盡出,大利東方,”,他思索的時間很長,終於,他右手拍在桌子上,渾厚有力的出聲道:“既然生門居正南,那這孩子叫談正南便好了。”罷,充滿疼惜和憐愛地望了臥室一眼,孩子還在淨身,家裏的丫鬟下人個個忙的摩肩接踵。“我隻希望這孩子平平安安的長大,隻求生門大開,魑魅魍魎能敬他遠之。”談青龍繼續。

“好名字啊談莊主,這孩子將來必定能繼承您的衣缽,談家香火旺盛啊!”這句話本是奉承之辭,但談青龍的大太太伊如婉卻臉色陰晴不定:談莊主有兩房老婆,伊如婉大房,王卻淑二房。這談正南便是二房王卻淑所生。這下可好,自己不是談家唯一正統的女主人了,這算命的卻也不識好歹,在這節骨眼上信口雌黃。

道士察覺出自己錯了話,尷尬地起身,拍了拍道袍。向談青龍道:“那麼老道今日先行告退,等滿月宴上再來一醉方休。”談青龍也站起身來,送道士出了門。出門後,道士神神秘秘地對他:“談莊主,您這二少爺生下來眼裏帶煞,命裏定有血光之災,剛才在莊內,我這句話不太好。現在我告訴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談正南眼睛哪裏帶什麼煞,剛生下來的孩子能看出來什麼,老道這番話是在暗度陳倉,他見伊如婉嫉妒得緊,擔心談正南的安危,但又不好明,隻得想出個理由來哄騙談青龍,希望他可以提高警惕。

談青龍生平最信奇門八卦,他的時候家境清寒,被逼做了綠林好漢,投奔黑雲寨,寨主每次行動都要問過山下的道士,那一日,黑雲寨寨主沒有請示道士,便帶著人馬向山下去,結果留守的人遭到一武功高強男子襲擊,全寨子七十二男男女女死於非命。就連出征的人運氣也不太好,先是發現了寨子處升起火焰,料是總舵被襲,前方戰況又吃力的緊。寨主下令談青龍回寨去勘查,結果回去的路上談青龍被擊暈,不省人事。待他睜開眼往回趕才發現寨子裏的人都死的一幹二淨了。他急忙搜刮些金銀細軟往別處躲,可明朝下偌大,他一邊跑一邊躲,終於在西域置辦了一處宅子,號青竹莊主,從此再也不問江湖事非。現在眼看自己的孩子就要麵對相同的命運,談青龍急忙應付下來,並暗下決定要多多嗬護這個二子。

正堂左邊是畫室,畫室不是很大,卻十分整潔,黃花梨的桌子上麵擺著文房四寶:規矩的湖筆、黑亮的徽墨、嫩白的宣紙、端正的歙硯。兩邊的白牆不加粉刷,掛上了幾張字畫:軒靜的山水、絕倫的美人、亮節的竹子。談青龍很喜歡竹子,在院後開辟了一塊荒地,種上了頂尖好的竹子。春到了,竹子越發的挺拔修直了,談青龍每晚飯後要麼在畫室裏鑽研字畫,要麼在院內賞賞竹子,倒也過的愜意。

正堂右邊是臥室,一張大床頂牆放,上麵鋪著鴛鴦戲水綢,兩卷花好月圓褥。床上躺著一個女人,模樣秀麗非凡,黑發散亂的鋪在床上,她麵無血色,脖頸上還帶著汗珠。嘴唇慘白,氣若遊絲。這便是談青龍的二太太王卻淑了。雖然剛生育完孩子麵色憔悴,但也難掩她秀麗芳華。

“妹子,你可有甚麼想吃的東西,我去吩咐夥房安置一點?”床上除了躺著的王卻淑,還有一個女人,她坐在床的左側,正對正堂,模樣雍容華貴、不怒自威兩條絕情眉、風情萬種一對桃花眼,烏黑的頭發盤成發髻,上麵插著一根金釵。桃紅的腮、粉白的頰。妝容施得恰如其分。多一分太貴氣,少一分太淺薄。身條順溜又挺拔,好似談青龍種的那些竹子,這般的美貌,別是青竹莊無出其右,就連整個大明國翻個底朝,也難有二般絕色。隻有這樣的美人,才能擔當得起談家大太太、談家長子談行歌生母的位置。

王卻淑淺淺笑了一下,輕聲道:“勞你費心了伊姊姊,我隻曉喝碗補湯就好了。”伊如婉點點頭,伸出手指,囑托一個下人:“你給霍老四一聲,讓他拿枸杞、黨參、藏紅花熬碗湯來,擱銀耳和冰糖,多加點。”下人領命去了,伊如婉又對王卻淑道:“姊妹啊,辛苦你了,這以後啊,行歌就有個伴了,他二人相扶持。定能讓老爺的莊子有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