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葉知秋無情冷血的話就像是一盆冰涼沁骨的水兜頭潑來，令他們瞬間清醒，而剛醒來睜開眼便陡然發覺，現實已變得如此殘忍令人難以接受。
終於率先有人承受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那個少年滿身傷痕跪趴在地上捂麵大哭。
人群中傳出許多起起伏伏的嗚咽哭聲，或是為自己的不爭氣，或是為自己逃避現實。葉知秋看著他們，表情依舊毫無變化。
“這也是收服他們的策略？”秋賀狄輕聲詢問她。
葉知秋將視線轉向他，淡淡而道：“不是。”
她隻是覺得，這些蒙蔽自我的少年就如同當初的自己一般。眼裏隻能看見烏雲密布的絕望和痛苦，卻看不見即將來臨的機會和新生。
“我既已買了你們，你們便是自由身。”她垂下眼睫，仿佛已不願再多言，“以後你們願意做什麼營生便於我再無關係了。”
秋賀狄眉峰一皺，問她：“你不收他們了？”
葉知秋沒再答話，隻是轉過身便要離開。
剛走了兩步，便聽見後麵傳來一聲有些沙啞但極為堅定的少年嗓音，：“我要跟著你。”
葉知秋回過身，狹長的眸子將視線落在那少年身上，見他雖一身血汙但是眼神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狠厲，他在賭，以自己的性命和未來做賭注。
他想贏，也想做人上之人。
不想再被天道和世事當做刀俎下魚肉，任人宰割了。
葉知秋看著他，眼裏漸漸有了些興味，隱隱有點欣賞。“要跟著我，可不是把你放進山林和野獸搏鬥這麼簡單，”她抬起線條分明的下顎，“你殺過人嗎？”
那少年並沒有想象中那樣驚懼，而是沉下嗓子，良久說了句：“殺過。”
當時他被販賣的時候遇上了山匪，一大群被拐賣的小孩子裏隻有他拿起了別在一個屍體身上的斧頭，用力砍死了想猥褻一個女孩的惡賊。
溫熱的鮮血劈頭澆來，手裏的凶器險些拿不穩砸了腳。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所以他想過上更好的生活，成為無人可欺的強者，這樣，就可以不用再被迫殺人。
“好。”葉知秋幾步便已行至他麵前，“跟著我，隻要不死，就一定能成為絕頂強者，那些自封人上之人也不過是揮手間便灰飛煙滅而已。”
“好！我跟著你。”他以命做賭，隻為博一個看不見的將來。
葉知秋瞥他一身的破爛，開口道：“現在便隨我回去。”
然而這一次她還沒能挪動腳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接一聲的認主聲，聲音稚嫩但是皆飽含著孤注一擲的希望和渴求。
“我想跟著你！”
“我也是。”
“我要成為強者！”
……
山風襲過，吹起了她火紅色的裙擺，像是在滿山荒蕪間開出的花。像定格一般映入這群少年少女的眸子裏，燃起驚豔。
“很好，”她嘴角彎起一個笑靨，“隻要你們不死，就是將來江湖上無人奈何的一方高手。”
秋賀狄看著她仿佛層出不窮的收服人心的手段，明白自己看不懂她。
他甚至對她是誰，究竟姓甚名誰一無所知。
“主子在上，受我等一拜。”底下若幹少年少女同時跪地，將頭深深的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