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像是被生剜去了一片,留下了一處方圓數丈的大坑。
大坑之中,既無枯枝落葉,也無塵土石屑。
有的,隻是星星點點的血跡,和躺在大坑之中,那幾個喘著粗氣的人。
杜世閑摟著懷裏的龍飛和尚,手在他鼻尖放了好一會兒,終於感受到了呼吸的熱浪,這才鬆了口氣,看著龍飛和尚咳嗽著醒轉過來,這才放鬆地笑了笑。
“你剛才,怎麼就擋我前頭了。”
龍飛和尚受守拙寺熏陶一生,平日裏多是木訥寡言的,喜怒不形於色,可此時死裏逃生,終於也破了心態,咧嘴笑了笑。
“方丈,我的命是你的,那我肯定要替你而死啊。”
杜世閑向後仰了仰,喘息著望向空,又抹了抹嘴邊的血跡,歎了口氣道。
“多虧你擋來了,咱們才都負傷未死,要是你沒擋來,不定,我這身無內力之人,還真扛不住那一招。”
這話剛完,龍飛和尚還未回答,杜世閑便先聽見了付子牛沉悶的聲音。
“吳見龍最後還是收手了,否則,咱們誰都擋不住!”
杜世閑聞聲看去,正看著付子牛將那柄寬麵巨劍從身上拽開,巨劍之下,一個劍型的淤血痕跡中,正滲出鮮血。
剛才他用劍去擋那股勁力,也沒擋下多少啊。
杜世閑笑了笑,衝付子牛喊道。
“輕靈巨劍,還真抗撞啊!”
付子牛卻像是心中有氣一般,扯下了輕靈劍,便強撐著站起身來,望著吳見龍離去的方向,又了一遍。
“剛才吳見龍要是最後沒留力,頓不文跑不掉,咱們幾個,也活不下來!”
龍飛和尚聽著這話,卻甕聲了一句。
“我扛得住!”
話音響起,龍飛和尚身上的暗金色,好像也隨之更重了些。
不過,這句話聲音太,付子牛倒是沒聽見,杜世閑也拍了拍龍飛和尚,又對付子牛道。
“他要是沒留力,萬一咱們沒死,死的就是他了。”
付子牛卻搖了搖頭,道。
“咱們肯定得死,不過,那秦嫡也會被餘震波及,身死當場,他不敢賭,他還要借秦嫡的勢力,才能幹些事。”
杜世閑聽著這話,忙拄著黑劍站起身來,問向付子牛道。
“彭輕鴻查出什麼了?吳見龍想做什麼,看來你們是知道得清楚啊。”
付子牛瞥了杜世閑一眼,卻又搖了搖頭。
“咱們已不是一路人了,這話,我不能答你。”
杜世閑也不在意,隻笑著回道。
“你倒是規矩。”
這話完,二人卻誰都不知,該聊些什麼了。
這兩人,在字軍中時,也不甚熟稔,此時的關係,倒真是聊不出什麼來。
一時之間,場中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不一會兒,龍飛和尚不知是受不了此時的尷尬,還是察覺不出氣氛的難熬,竟站起身來,大咧咧地衝杜世閑問道。
“杜元帥,咱們去追他們嗎?”
杜世閑想了想,便看著付子牛,道。
“咱們先歇一歇,吳見龍他們,有人去追。”
話音剛落,龍飛和尚便盤腿坐倒,凝神屏息了起來。
付子牛聽著這聲音,也坐了下來,望向杜世閑,剛要什麼,卻張了張嘴,終究是沒出話來。
杜世閑也無聲地笑了笑,同樣地盤腿而坐,隻是自家身無內力,倒是不用運轉真氣,隻坐了一會兒,便仰躺倒,好好休憩了起來。
當年,自己還是字軍十三參將之首時,每每和這些參將們一齊出征,都是自己拿主意,他們也都聽自己的。
如今,本就不甚熟悉的付子牛,又和自己更生分了些,可他心中,還是下意識地聽自己的主意。
這倒可能是,能以後拿來用一用的事!
杜世閑想了想,又轉過頭去,看向那閉目運功的付子牛。
剛才,自己猜測有人去追吳見龍,他付子牛好像也是這般認為。
那麼,誰被彭輕鴻派去追吳見龍了?
是袁超一?
不會,袁超一鬥不過吳見龍。
那麼,就是這次因吳見龍而結盟的,彭家和花間會中的幾個獸人之一?
孫新雁?
還是時味?
要麼,是彭浩然嗎?
杜世閑這邊想著,那邊吳見龍和秦嫡共乘著追龍寶駒,已奔過了商都關,正向著韓家本營的方向而去。
秦嫡看著身前的吳見龍,剛才還是搖搖欲墜,臉色慘白著,這一會兒功夫,可就麵色紅潤,身形穩固了。
好漢子,真算是人中之龍。
秦嫡收吳見龍為義子,本隻是為了借其武藝,當做棋子而已,可這些時日的相處,吳見龍雖魯莽無智,但對自己也算是尊敬得緊,加上近日同生共死,秦嫡竟對吳見龍,渡去了幾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