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變,烏雲翻轉,雷電閃鳴,一道道盤根交錯的銀光接連劃過天際,不多會兒,豆大的雨點便劈裏啪啦地砸了下來,衝刷著久旱逢甘露的鄭州土地。那雨水落在滿是旱氣的土地上,瞬間激起丈許高的塵霾,隔了十數步遠也清晰可見灰蒙蒙的塵土從地上騰起,這雨落了足足半個時辰,那地麵方見了濕意。
疾雨飛泄,那場麵甚為壯觀,雨勢越發地急促,不消一個時辰,便將數月未曾降雨,積攢了許久旱氣的鄭州土地衝刷透底。飽受幹旱折磨了數月之久的鄭州民眾,終得見了天降甘霖,民眾不約而同地走進了滂沱大雨之中尖叫狂奔,痛快地任由著雨水將自己淋個通透。老人任不住淚流滿麵,孩童你追我趕,嬉笑奔跑,而立之年的壯漢也都忍不住地仰頭長嘯,以示對這場遲來了數月之久的大雨表示歡呼之意,恰時每個人的臉上都不禁地露出了許久以來,由心而發的一抹笑意。
這場雨在皇帝到達鄭州之後的第五日方才落了下來,整整落足了三日,這雨勢方見停了下來。雨勢之大,足以將鄭州持續數月的幹旱徹底衝刷掉,斷了水源許久的河道再次得以流通,旱了許久的田地也都從此可以播種耕種,屆時是萬物複蘇,草木更生,一片欣欣向榮之色。皇帝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不由得展了多日不見的笑顏,鄭州幹旱數月這一件事壓在他的心頭已達數月之久,如今終是得以解決。
因著鄭州幹旱已除,民眾也都恢複了正常的生活,雖說糧食方麵還須朝廷被給,但民眾的生活到底是步入了正軌。第六日淩晨,天還未亮透,皇帝便又帶著隨身跟來的精奇侍衛趕往豐縣黃埔江去與李成弘會合。
為了趕路,皇帝擇了小道而行,一路快馬加鞭,縱馬馳騁,綠蔭環繞的小道上,隨處可聽馬蹄踐踏,呼嘯而過的聲音,突然一支箭羽橫空飛出,直刺皇帝而去,皇帝將韁繩一勒,身子一偏,恰巧躲了過去,緊接著便見了叢林處射出了許多地暗箭,隨身保護皇帝的精奇侍衛見狀紛紛抽出自己的武器擋去暗處射來的箭羽,迅速聚攏到了一起,將皇帝保護在中間。
不多會兒,便見了叢林處走出十數名身著黑衣的人,個個是眼露鋒芒,殺氣外泄,其中一個臉上留著猙獰刀疤,手扛大刀的黑衣人走了出來,目光甚是玩味地看著皇帝,被掩在黑布後的嘴角輕蔑一笑,道:“皇帝小兒,咱們又見麵了,我可是在這等了你好些日子了。”
皇帝看著落了滿地的箭羽,以及幾個已經被箭羽刺傷的精奇侍衛,眼中不由地閃過一絲慮色,隨之淡然一笑,麵不改色地道:“既是熟人,閣下何以一見麵,便給朕送來了這樣厚重的一份禮?”
看著皇帝仍舊氣宇軒昂的模樣,一身的帝王之氣並沒有因為自已這突然的來襲而褪減半分,一如當日在上寶齋偷襲那般的鎮定自若,黑衣人掩在黑布後麵的臉頰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心裏尋思著皇帝小兒會不會如當日那般,除了眼前的這一些人保護著他之外,還安排了好些人隨在暗處保護著他,畢竟當日就因為他一時的疏忽大意,害了好幾個隨他一道前去偷襲的弟兄掉了性命,這般想著,對周圍環境的留意也都謹慎了幾分。
這時,叢林處又走出了十數名黑衣人,每個人手裏拿著武器的刀尖上還有著絲絲血跡往下流淌著,皇帝見狀,腦門青筋突突地跳動了一陣,眉頭不覺地微微蹙了蹙,隨即一副安之若素地眼光看著對方。此刻對方的人數明顯比自己這邊多出了一半之多,而自己這邊又有幾人在剛才的箭陣當中不幸被刺傷,當下所能與之搏鬥的人已不足十人,此次前來鄭州又是瞞著百官而行,隨行的也隻這麼十數人,並未像之前到坊間走訪那般,安排了人隱在暗處一道隨行,若是與之搏鬥起來,恐怕自己這邊得占下風。
但當下之計,並非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有的隻是與之拚死一搏,因為他知道對方不會輕易放過了他。過了一會兒,皇帝麵不改色,眼含笑意地與對方道:“朕這次出宮對外宣稱的是到定、淮兩河勘察水利,知道朕此時出駛鄭州的,不過幾餘人,回程朕還特地選了小道而行,閣下能夠在無人告知的情況下,猜到了朕的行蹤,還能一舉將我等攔截在此,閣下的本事,可真不容人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