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籟籟,紛紛飄落,屋上、地下全都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白,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燕府內,幾個小廝懶懶散散的移動著,幾人悠閑的坐在炕上打著牌,長廓上隨處飄著落葉,落葉隨著風來在地上翻著滾,隻有一個丫頭在仔細地清掃著飄入廊內的積雪。
燕不凡抱著酒瓶子醉倒在地上,宋慧然則懷抱飾盒,一遍遍的數著盒子裏的幾粒碎銀,頭上挽著個簡單的發髻,毫無飾品點綴,全然沒有了當初的光鮮亮麗。曾經繁榮昌盛的府邸,如今已是一片蕭條,光景不再,那立於院中的青桐則依舊樹幹挺直,樹葉繁盛。
燕府外,燕小宛靜靜的站在門前看著麵前緊閉著的府門,兩年了,她離開這裏兩年,爺爺也離開了她兩年。她本是孤兒,在她五歲那年雙親皆死於饑荒,那時的她坐在死人堆裏不哭也不鬧,就這麼看著人來人往,是爺爺經商從那經過,拾回了她,從那以後她便隨著爺爺一起生活。
爺爺是名商人,從事米糧生意,家實相對還算殷厚。爺爺育有一兒一女,兒子名叫燕不凡,雖名謂不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隻會吃喝嫖賭,在爺爺的安排下娶了城中商賈宋之信之女宋慧然。長女,燕若晴則配與了當時隻是個窮書生的李元狄,如今已高中狀元,也算是光耀門楣。
閑暇時,爺爺會親自教導她讀書識字,更是請來了教習先生教她琴棋書畫,每有熟人來訪,他都會笑嗬嗬的與來人介紹:”這是我孫女。就好像自己真的就是他的親孫女一般。那天她正抽著稚嫩的聲音背誦著詩經,爺爺笑眯眯的聽著,等她背完一篇後,爺爺向她招了招手,將她喚到身旁,道:”丫頭,爺爺給你取個名字可好?”
她眨巴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疑惑的道:“爺爺,我的名字叫丫頭呀?爺爺嘿嘿笑了起來,寵膩的摸著她小小的腦袋:“總不能以後都叫你丫頭,總該要有個正經的名謂不是。”
她笑道:”隻要是爺爺取的名字,叫什麼都可以。”爺爺寵膩地摸著她的腦袋,笑道:“既是給咱們家丫頭取的名字,自然不能馬虎了事,說著接過她手中的詩經,翻開書頁,正是剛剛她所背誦的蒹葭篇章,手指著文中的一段文字,輕輕呤出聲來:“宛在水中央”,如在水中之央,丫頭是個有福之人,將來定能幸福美滿,快快樂樂地渡過餘生,以後就叫你“小宛”,隨爺爺姓燕,可好?”
“燕小宛”她在心裏默默的念了幾遍,直至牢記於心。
她屁顛屁顛的跑去告訴所有人,她有了新了名字,叫“燕小宛”,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聽,反正她就是想讓別人知道爺爺給她取了個新的名字,更讓她隨了他的姓。她甚至繞著整個燕府轉著圈,一遍遍的告訴別人,以後她叫燕小宛,爺爺會笑眯眯的看著她,不時叮囑她跑慢點,當心別摔著。
她知道燕不凡和宋慧然都不喜歡她,可是她還是跑到他們麵前笑眯眯的告訴他們,她以後叫燕小宛,是“宛在水中央”的宛。他們沒等她說完便不耐煩的趕她走,就像趕走一隻蒼蠅一般。
每次無論她是讀書還是練習琴棋書畫,燕不凡總是一臉的鄙視,厭惡道:“女孩子隻要會生孩子,會持家就行,學那些個沒用的,何用?將來又不能替咱家考個狀元回來。”
爺爺淡然道:“你與你姐姐都不喜歡在這上麵上下功夫,如今小宛她聰明好學,也算是了了我的心願。”一個從外頭撿回來的野丫頭,賞她口飯吃就算積德了,還教她這樣那樣的,平白的浪費錢財。”爺爺輕咳一聲,不耐地掃了他一眼,稍稍加重了語氣道:“從我決定收養她的那天起,她就是與我們燕家一脈相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