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雖然還是反對蔡瑞敏的做法,但從她敘述的所謂托夢的話中,他判斷得出事件的真實性,那些細節不是一個獨居的老人能胡編亂造出來的。
“這些真的是你曾孫女托夢告訴你的?”
“我一個老太婆有必要跟你個孩子說謊嗎?”老人語氣平靜,卻透著極度不滿。
“您老別生氣,都知道您老是修行之人,才會有此福報,得曾孫女托夢。”蔡瑞敏決定改變戰略,順著老人的話去說,這樣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她有跟您說她是在哪兒被綁架的嗎?”
“西山腳下,那棟剛拆不久的舊樓。”老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蔡瑞敏暗自懊悔,當初王曉紅父母到公安局報案的時候,他也隻當她是跟人遊玩沒跟家裏人打招呼處理,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也想過王曉紅是否遭遇不測,也派人全城去找了,怎麼就忘記了西山的舊樓呢?他越發相信老太太的話不假。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說那個人張什麼樣子?”
“那人蒙著臉,隻露一對眼睛。”老太太回答道。
她想起她問花屋主人的時候,洛小姐告訴她說自己道行還很淺,看不清黑布下麵的那張臉。當時她就想,她不是看不見,而是不想告訴她,既然她不說,那肯定是為她好,她也就不再追問。
第一現場沒了,對於蔡瑞敏來說是個遺憾,遺憾之餘他還能理智地對待這件事,如果王曉紅真的死於舊樓,那麼凶手是怎麼遺屍洛河的?從王曉紅遺體的完整度來看,要把他從舊樓轉移到半月街,就隻能選擇在晚上,半月街沒有監控,那麼其他路口是可以捕捉到的。
想到這兒,蔡瑞敏的心情大好,這兩個月來,安城一連串發生的案件一個都沒能偵破,讓他這個刑警隊長顏麵無存,這倒在其次,重要的是他必須給安城人一個交代,也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蔡瑞敏起身告辭,這才想起跟老太太聊了這麼久,也沒給老人倒杯茶,心中過意不去,便跟老人說自己口渴想討杯茶喝,順便給老人泡壺茶來。
他來到堂屋,一張八仙桌正中間放著,左右兩隻太師椅,桌上擺著一隻暖壺和一個茶托,裏麵有茶壺和杯子,所有的擺設都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樣子,並沒有什麼隱居修行者的煙霧繚繞。蔡瑞敏心想,看來外界的傳言都是不可信的,這就是個平凡的老人。
他伸手去提那暖壺,準備給老人倒水,突然被桌上的兩朵花所吸引,剛才隻顧打量四周,沒注意桌上一個小巧精致的花瓶裏,插著兩支紅色的花,花葉曼妙,花梗細長,沒有一片葉子。
這花美得妖異,這是他的第一感覺。看著看著又覺得這花兒好熟悉,像在哪裏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他自認是個糙漢子,對花花草草的沒什麼興趣,為此老局長還曾說過他。
老局長說一個好的刑偵人員要知萬物曉陰陽,不能隻熟悉書本上的那點知識。他認為老局長太誇大其詞了,口裏應著,心裏依然固執己見。
此刻,他有了一種書到用時方恨少之感。
他問老人桌上的是什麼花兒,他從來沒見過。
老人告訴她說那是彼岸花,開在黃泉之路,奈何橋邊,曾孫女給她托夢的時候,她醒來在枕邊發現的,“想是紅紅怕我孤單,拿來陪我的。”
老人說的平淡,他卻聽得頭皮發麻。他從來不信神仙地府閻王小鬼,耐不住這些日子來周圍的人都在說,“這就是三人成虎嗎”?
告別老人,他準備馬上回局裏,安排人調出近期各個路口的監控,隻要他不是隱身術或者直接飛過去,就一定能看到。
“是不是該跟上麵反映一下,給半月街兩頭和中間也裝上監控設備呢?”蔡瑞敏這樣想著,“最近這裏發生的事太多了。”
想到半月街,蔡瑞敏的眼前活脫脫地跳出一個美麗說身影,自從見到她的那天開始,無論有多忙,她都會不受控製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那個叫洛嘉的女孩子美得如一束陽光,她周圍的景物都會因她的出現黯然失色,包括,包括……
蔡瑞敏的腦海裏湧出一片火紅的花海,不對,應該說血紅的,那花,不就是剛才在老太太房間的桌上看到的那種嗎?
這花兒,在安城隻有洛家有,老太太是如何得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