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繁生對著空蕩蕩的宮室,默默念了一句:“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宮人們卻不理會皇帝的哀傷,都私下裏議論紛紛,不知新春之前會不會有新主子入宮來。
猜測沒有多久就得到了印證,皇榜還貼到了全國各處。
鴻音王朝是很講究法度的,雖然要為皇後舉行國喪,但中宮空虛,為了平衡各方麵的利益。這一次的擇選就擴大了範圍,從京畿到地方,六品以上官員的女眷都可以參選。
消息傳出,一些沒有女兒的官員立即不開心起來,眼看著新的權力角逐就要上演,自己卻沒有立足之地,再加上地方上的豪強們也囿於官職而不能入選,兩方麵便蠢蠢欲動。
經過一番運作,聖旨便稍作了一些改動,六品以上官員的家眷可以參選,也可以保薦一名實力相當且美貌賢淑的閨閣女娘。
這一下大家都滿意了,京畿道的府台大人在家裏開心的合不攏嘴,他的官職剛好六品。
他盤算著女兒就算不能入主中宮,皇帝這般年輕,隻要入了宮做嬪妃,一旦生了皇子出來,還怕不能直上青雲嘛。
句僭越的話,本朝也不是沒有女主垂簾的掌故,哎呀,前途怎麼就一下子光明起來了呢。
丙子之變來的突然,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朝中大勢已定,後宮之事完全插不上手。這一次就不一樣了。大家卯足了勁兒,要來一場真正的較量。
那些京中的貴族少女們,得到消息都興奮不已,這舉朝上下,還有比皇帝更尊貴的夫婿嗎?孩子也比入宮更榮耀的機會嗎?
她們一開始都為有了進宮的機會而欣喜異常,但很快就被這次選擇的大規模給嚇到了。
舉薦一開,那就是不光是家世的比拚了,那些貌美的家碧玉也可以借此進入角逐,真要比起才貌來,還真是讓人惴惴不安。
太師家的孫女裴玉姒正值16歲,她在自家的花園裏兀自傷心。
正巧表姐來瞧她,兩個人對著早開的綠梅,有一搭沒一搭的著話。
“衡英姐姐,你我能如願進宮嗎?”
“玉姒妹妹這般美貌,祖父又是司空大人,貴為太師,何愁不能入主中宮?”
“姐姐又打趣我,要不是姐姐早早嫁了,如今這京中的美人,誰能比過姐姐?”
“誰有我命苦呢,早早嫁了,卻也早早守寡。
妹妹不一樣,大好的機會在前麵呢,聽皇帝很是年輕俊朗。”
一邊著,這位表姐的嘴角就掛起了一抹新月般的恬靜微笑。
“皇帝年輕俊朗,自然有更多的女子盼著進宮侍奉,那些民間的女子們,還不知怎樣出色呢?”玉姒絞著衣角,低下頭去。
“你不必如此多慮,才貌固然重要,要得了皇帝的心才算本事。
你我生於簪纓之家,從聽得見的,都是如夫人和夫侍們爭寵的故事,真要用起來也不比她們差。
這些就不是那些門戶的女子所能懂得的了。”
衡英摘了一朵綠梅,簪在玉姒的鬢邊,“綺年玉貌,如此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