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神會在每年的秋日,他們總是約定了先去拜完螺祖娘娘,就一起在人流最多的地方擺攤,往往那三日的收益,就能頂過平日裏整月的。
若水並不缺錢財,但也站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賣命的吆喝,一個江湖險惡都能縱橫的女劍客,卻在人流洶湧的時候,時常感到心慌,她怕人群把她和姬繁生衝散了。
仿佛要扯著嗓子喊兩聲,彼此才能聽見。到了晚間,兩個人就手拉手走回家去。
那時候還,沒什麼隔閡,倆人比鄰而居也已經有很多年了。
若水屢次想要接濟姬繁生,卻總是被他拒絕。他就是那執拗的脾氣,問的急了,就“我是個男子漢,總要憑自己養活自己和母親。”
“我們早晚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氣呢?”若水很是不解。
姬繁生聽了這話,卻隻是笑笑,既不拒絕她的情意,又不肯多一個字。
他每日還是那麼起早貪黑的跑出去擺攤,若是哪多賺了幾個散碎銀子,就會給母親請醫生來,抓幾副藥吃下去,若水就能隔牆看見他那老娘起身來,若是氣好的時候,也能在院子裏走走。
每當這個時候,若水就會拿了些吃食送過去,給姬繁生的母親請個安。
而姬繁生當著母親的麵,也就不好再拒絕她的善意,可是若水還是感覺到他的眉心總是會那麼一皺,雖然是那麼輕微的一個動作,她卻看的清清楚楚。
他們慢慢大起來,若水也有很多外麵的事情要忙,但回到家裏總是第一件事,就是去市上看看姬繁生,在布攤上幫他守一會,也好讓他去吃個安生的飯兒。
若是有客人來,若水總是胡亂個價錢,不是把客人嚇跑,就是讓人笑嘻嘻的抱了一整匹布去了。
姬繁生往往歎口氣,也不多什麼,倒是隔壁糖水鋪的張嬸看不下去,悄悄告訴了若水,那筆生意是賤賣了,讓若水的臉騰的躁紅起來。
她就趁姬繁生不注意,把整塊的銀子放進錢匣子。
可是每次,姬繁生總是把若水的錢還給她。一來二去,若水隻好老老實實的記住了所有的布的價錢,真正的像個夥計一樣幫著吆喝,幫著做買賣,一分一厘的計較起來。
姬繁生也勸了她兩次,“你這樣的大家姐,何必出來受這份苦?錙銖必較,讓人看了笑話。”
“有什麼好笑話的,如果誰敢,就在我的劍下過兩招。”若水總是笑吟吟的,她舍不得跟姬繁生生氣,兩個人笑笑,很多事也就過去了。
再後來,她做了將軍,經常要領兵出去,姬繁生每次也不送別,但回來時,都給她預備著她愛吃的東西,仿佛一種的默契,雖然無言,卻心裏都有著彼此。
若水總過兩年,等姬繁生過了及冠之年,就找媒婆上門去提親。按婆羅洲的風俗,若是太早了,總讓人覺得姬繁生是受了委屈,過不下去才嫁入將軍府的。
誰知道,就這樣一封信,就算作告別了,若水看了又看,還是隻能歎口氣,駭人的是,連那歎氣的樣子,自己都覺得像極了姬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