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揚撫了撫他的後背，“梁叔，別這麼大火氣，聽說梁毅在中東的項目進展很順利，您應該欣慰才是……”
梁守業立時成了霜打的茄子，中東的項目是個小西天，表麵看來“進展順利”，這背後都是用真金白銀砌成的“銷金池”， 若是被其他董事知道，梁家勢力很可能被蠶食瓜分。此時，楚思揚提起，必然另有所指。他不敢糾纏，拖著腳步跟楊警官離開這多事之地。
淡漠的眼睛掃過在場所有人，大家皆低著頭，各懷心事。
“既然虛驚一場，各位叔叔早點回去，剛好趕得上早茶。”眾人窸窸窣窣地支開椅背，聽到楚思揚輕咳一聲，顫巍巍的身子僵在半空，坐立不得。
“咳咳，感謝各位叔叔對楚氏項目的關心……”懸著的心剛放下一半，楚思揚緊接著又給各位套上小鞋，“楚氏集團姓楚，如果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記不住，還是趁早去醫院檢查一下，聽說帕金森的早期症狀表現為記憶力下降……”
諸位衣冠楚楚的紳士立時變了臉，像刷了一層白灰，僵硬死寂，他們一個跟著一個，施施然踱出了楚氏大樓。
“小犢子長本事了……”
“呸……”
“不服老不行啊……”
楚思揚站在玻璃牆後，目送各位勾肩搭背的老人家離開大堂。街角一輛銀色商務車飛快閃過，在馬路中間滑出數米，撞在一旁的石墩上，起初，他並沒有上心，隻是覺得車輪下險險滾過的身影有些眼熟，太遠了，看不清。
推開辦公室大門，布芙不在。
他拿出手機，電話一直處於忙音狀態。
艾米匆忙趕來，“楚總，剛才……有人帶走布助，保安沒攔住……”
恍惚間，一道淩光閃過，未來得及抓住這轉瞬即逝的不安，手機再次響起，布芙的號碼。
“喂……”另一頭是陌生的聲音。
“你是誰？”
“您好，我是執勤的交警，這位小姐剛剛發生車禍，地點是……”
不記得有沒有聽完對方的話，隻是在聽到“車禍”一詞後，本能地將車輪下驚險閃過的身影與她聯係在一起，果然，所料不差。
趕到樓下時，她正躺在眾人讓出的空地上，血汙在鵝黃色長裙上映出點點碎花和交疊的枝椏，一頭烏發徑向散開，和著血泥的塵埃踩著心跳的節拍翻滾狂嘯。她嘴角流下的血印，像白瓷上的裂縫，細不可察，卻又觸目驚心。
“小布……”他喚她，卻被警察擋在警戒線外。
“先生，如果您認識傷者，請協助……”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楚思揚單手甩開訓練有素的警察，而此時，救護車正好趕到。他隻能傾著身子抓一把被風掀起的裙角，看著她被推進四方冰冷的白色車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