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哥兒,想什麼呢?”就在秦忘沉思的時候,老村長顫微微地走到了他的身邊,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什麼,就是在想,咱們秦家村拚命幹活,為什麼還能餓死人。”秦忘鬱鬱地道。
“唉,還不是打仗鬧的。”老村長重重歎了口氣,“自從大燕立國之後就沒有消停過,建國第二年,可惡的齊人趁著大燕立足未穩就殺了過來。盡起全國五十萬兵馬,誓要滅了咱們燕國。朝廷怎麼能坐以待斃?也盡起全國之兵,好歹把齊人擋住了。可是咱大燕也不好受,聽死了六七十萬人,各地的稅收更是收到了五十年前,要不是家無餘糧,最近幾年這幾場雪也不至於餓死這麼多人。”秦老槐邊邊搖頭。
“可是我看縣裏也還是有不少有錢人的。”秦忘疑惑地道。
“嘿!那些人!”秦老槐冷笑一聲,“要麼是縣裏的貪官汙吏,要麼就是跟他們有關係的地主、商人,這些人尤為可惡。就咱這赤城縣長黃令黃胖子吧,那是數一數二的貪官。本來咱們秦家村的獵戶每丁要繳納五張羊皮的賦稅,這都不少了,他一上任,直接給加到了八張,咱們哪付得起?隻能拿別的皮子抵扣,他娘的還要雙倍的低,兩張狼皮低一張羊皮,你哪有這樣的道理!”秦老槐越想越氣,破口大罵起來。
黃令!黃胖子!秦忘恨恨地握緊了拳頭。想起今的遭遇,“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現在的秦忘似乎觸摸到了這個時代的脈搏。
“村長,您在這樣的世道,咱們想活下去是不是隻能反了這個該死的朝廷?”秦忘突然語出驚人地道。
這話把秦老槐嚇得差點蹦起來,他慌張地四下看看,發現沒有人注意這邊才放下心來,“你這孩子什麼渾話,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句話,咱們全村人都得死!”完,他還驚魂未定地擦擦冷汗。
“我就是隨口,看把您嚇得。”秦忘輕笑一下,假裝不在意地道。
秦老槐狐疑地看著秦忘,他是真的擔心秦忘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不過他又轉念想想,秦忘怎麼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嘴巴不牢,難免不知道輕重瞎,剛才估計也就是隨便。
“你這孩子怎麼什麼話都?這話要是傳出去那還了得?”秦老槐埋怨地瞪了秦忘一眼,“這人啊,就是賤,隻要能有一口吃的,就不會走上那條路。你沒看見縣城裏那麼多人餓死也沒有人造反嗎?不過話回來,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這人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忘哥兒,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但是我還是要告誡你一句,不管什麼時候千萬不要走那條路,走上那條路就沒法回頭了。”
“村長,你的我都明白,可是這個世道不改變,這樣的日子咱們什麼時候是個頭?”秦忘不服地道。
這話問的秦老槐啞口無言,他仔細想想,自己活了六十多了,好像連一好日子都沒有過過。
“忘哥兒,你連番經曆了那麼慘事心裏難免有怨氣,這個不怪你。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當真走上了那條路,會有多少人因為你而死?你看看他們。。。。。。”秦老槐指了指不遠處歡樂的人群,“他們都會因為你人頭落地,你可曾忍心?”
秦忘順著秦老槐的手指看去,那裏聚集著所有秦家村的老弱婦孺,大人們滿足地喝著手中的稀粥,孩子們歡快地跑來跑去,幾個月的死寂之後,這個村子終於有了一絲生機。
突然,在秦忘的眼裏,所有人都不動了,他們的頭紛紛從脖子上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來滾去,繡嬸、石頭嬸、秦青,還有秦虎那群無拘無束的孩子,無一幸免,獻血噴泉般從脖子上噴射而出。這詭異的一幕嚇得秦忘激靈靈打個冷戰。
“忘哥兒,你要記住,我們都是好不容易活下去的,絕對不能輕易地死掉。我老了,也沒有幾好活了,看不到你將來會飛得多高多遠。以後如果你有足夠的實力,或者實在活不下去了,我不反對你走上那條路。但是在那之前,那種想法你最好爛在肚子裏,想都不要想。”秦老槐看得出來秦忘聽進去了,滿意地點點頭,“你想改變這個世道,要一步一步來,千萬不能走錯哪怕一步!”
秦老槐的身影越來越遠,他一番老成的話當真就像一記重錘把秦忘打醒了。這段時間以來秦忘的心裏積攢了太多的怨氣,很容易走上不歸路,現在他慢慢冷靜下來。
“慢慢來就慢慢來,一切改變就從今晚重新開始吧。”秦忘喃喃自語,暗暗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