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瑤忽然便意識到,照片上的女孩,她該是認識的。
過年時在袁澗樞房間見到的那一張照片,畫麵中的女孩,那模樣,和如今曉瑤在袁澗樞皮夾中所見到的,如出一轍。
那時候她也曾追問過那個女孩的名字,卻被袁澗樞一帶而過。現在再次看見,曉瑤心下了然。
如果說第一次撞見隻是偶然,那麼第二次呢?更何況,還是出現在像皮夾這種私人物品之上。
曉瑤抬眼望著不遠處和書迷談笑風生的袁澗樞,心頭無限悲涼。
袁澗樞時常愛叫她肉球,她從前隻道是他在打趣。事到如今,卻是因為照片上那個肉嘟嘟的女孩了吧?
細細看來,自己倒的的確確與她有些神似。
所以,袁澗樞的初戀,就是她吧。
無緣無故的對自己好,也隻是因為,自己是那個人的代替品。
思及此,曉瑤竟莫名笑開。將手中的皮夾輕放至餐桌,便逃野似的離開。
“哎,曉瑤你這是要去哪呢?”戴佩妮奇怪,正欲追上去,卻被皮夾上的照片頓住了腳步。不過片刻的功夫,她便明白了曉瑤離開的緣由。
此時袁澗樞也終於趕了回來。他方才雖然一直忙著簽名,可餘光卻始終停留在曉瑤身上。見她離開,便趕忙扯散了人群。
望著戴佩妮,袁澗樞沉了嗓音問道:“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明白過緣由的戴佩妮顯得異常激動。她把皮夾重重的摔在袁澗樞身上,素來大的嗓門此刻更是難掩的憤怒,“我那麼放心的把曉瑤交給你,可結果是什麼?你丫的居然從頭到尾就隻把曉瑤當作一個替代品!”
袁澗樞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緊,俯身將那皮夾撿起。頃刻間,也就明白她們究竟誤會了什麼。那雙似水的眸微微沉了沉,他冷聲道:“我和曉瑤之間的事你不懂,你這樣說,隻是在詆毀她。”
“是啊,我不懂!我們這些平凡的老百姓怎麼會懂您袁大作家的心思?”戴佩妮徹底失去理智,失控道,“要不是蒼天有眼讓我今天看見這張照片,曉瑤這輩子都注定得活在別人的影子下麵了!袁澗樞,算我戴佩妮看走了眼。但是現在我警告你,你最好祈禱曉瑤平安無事。她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戴佩妮這輩子和你沒完!”
語罷,戴佩妮氣衝衝地從袁澗樞身側跑開,眼裏滿是擔憂。
曉瑤這個笨蛋,在英國人生地不熟的,這會子又不知道跑到哪裏獨自傷心去了。
一旁自始至終充當隱形人的劉麥加見狀,也終是著急的歎了口氣,追了上去。徒留袁澗樞一人站在原地,他那如畫的眉眼染上悲傷,聲音似是呢喃,輕柔而苦澀,“肉球,你終究還是想避開我。”
有風吹過,在這夏日的夜晚,溫帶海洋性氣候的濕潤味道輕拂臉頰,連雲朵都替他感傷。
良久,袁澗樞又輕輕笑開,那迷人的嗓音裏苦澀依舊,卻多了幾分篤定,“可是肉球,你要離開,我不許。”
曉瑤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去,隻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應該逃離。她不想看見袁澗樞,至少,暫時不想。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曉瑤覺得累了,索性停下腳步,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
一頓飯畢,天色已暗。華燈初上的街道,各色古樸的小鎮,三三兩兩的人群,都給這個夜晚帶來了獨特的滋味。
曉瑤從前曾在宿舍和戴佩妮兩人熬夜看完影片《在路上》,當時便已沉迷進那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裏不可自拔。她那時還揚言說要體驗一把迷失異國他鄉的孤獨風味,獨自駕車,走進廣袤無垠的荒漠,一路向東,直達拉薩。
戴佩妮倒是沒打擊曉瑤的自信心,隻是不鹹不淡的說了句,“去拉薩是要往西走的。”
顯然,作為一名路癡,如果沒有GPS導航指引,那就隻能和曉瑤現在一般,除了迷失異國他鄉享受那來之不易的孤獨風味,便隻剩荒涼與蕭索。
放眼望去都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人群中沒有一絲熟識的影子。
曉瑤不禁又想起袁澗樞,像以往孤獨害怕時那樣。
說實話,麵對愛情,曉瑤有時候真的很看不起自己。明明自己隻是被人當做了替身,卻依舊愛得死心塌地。若說是要因愛生恨,可偏偏又狠不下心來決裂。
曉瑤甚至很沒出息的想著,隻要能呆在袁澗樞身邊,哪怕做一輩子的替身也好。
因為有時候愛到極致,就算隻是將就,她也可以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