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伸出自己素長的手指悠哉的看了看,不緊不慢道:“除非太後肯忍痛割愛,將大邑北部所有的兵權給臣。”
“不可能!”李太後目眥欲裂,完全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雖為深宮的太後本應不幹涉國家內政,但因如今的皇上還實在太小,而且她自己對權力也有一種由衷的癡迷,所以一直垂簾聽政,對朝堂大大小小幾乎所有事都悉熟於心。
雖然大邑南部靠海的月長國在十幾年前已被顛覆,但北部沙漠草原的匈侇人早就對大邑這塊肥肉虎視眈眈。他們的騎兵極為凶猛善戰,一直是大邑長久以來的心病。而且長安城作為皇都坐落於大邑偏北部,如果匈侇人的幾個各自分散的部落一旦重新融合成一個大兵團直接揮兵南下直取長安,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以若是她將北部的所有兵權交出,那簡直是把大邑整個王朝的性命都拱手交到別人的手中。況且沈家的勢力已經夠大了,甚至已經功高蓋主威脅到了皇位,而這也是她一路提拔洛居正與沈離相互抗衡製約的原因。如今要是再將北部兵權全權交付給沈離,那沈家簡直是如虎添翼,而沈離也可以幹脆直接自立為王、取而代之了!
她想都不用想。交出西北部的兵權已經是她容忍的極限,沈離獅子大開口還想要所有北部的兵權根本就是不可能。此事絕對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大邑西北邊境的鄞州古登堡正亂,太後如意算盤打的還真是精明。臣要是收了這西北兵權,最終還不是要忙著給太後您去擦屁股解決麻煩,然後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語氣,卻字字戳中李太後的心思。
李太後一時語塞。
將西北的兵權交給沈離,那麼無疑沈離便同時有了責任,因此便也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接管了西北邊防的事物。西北的兵力少得可憐,她本就是想將沈離拖入這混亂中,再借用沈家的力量平息這裏的混亂。這麼做既削弱了沈家的勢力又鞏固了西北邊防,一箭雙雕,對李太後而言又何樂而不為。
可惜沈離是什麼人,又怎會不知她那些花花腸子。
沈離勾唇淺笑,而那笑中卻幾乎沒有任何溫度,如黑暗中的緩緩蜿蜒前行的致命毒蛇,冰冰膩膩的看得李太後心中直發怵。
“太後忘性大,或是不記得當初是誰送無依無靠的你入宮,又是誰一步一步助你鏟除所有對手直到坐上太後的鳳座。如今一朝得勢便翻臉不認人,可真的是讓微臣,有些心寒呢……”他鳳眼微眯,話語中卻是滿含深意。
沒有沈國公的幫助李太後根本不可能入宮為妃,沒有沈離從中相助李太後也根本沒希望這麼順利的當上太後。後宮中默默無聞、名不見經傳的李太後要不是借助沈家做靠山,根本毫無可能擁有如今的地位。
沈離這麼說,就是讓她別忘了沈家當初對她施加的恩惠。他沈家有能力讓她做到這個位置,當然也會有能力讓她從這個位置上下去。李太後顧忌那麼多,歸根結底不就是怕沈離強了她寶貝兒子的皇位撤了她的太後寶座嗎。
“太後要是將這顧慮的功夫用到國家邊患上,恐怕如今西北邊防也不會如此脆弱不堪。沈家百年基業,若是要那皇位也不過彈指之間的事。更何況我若是想到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你和你兒子幾個月前先皇駕崩的時候便已經去黃泉路上陪他一家團圓了。”如此俊美的容顏卻吐出如此殘忍而坦白的話.
百年的磨練下來,偌大的沈家早已像個小宮廷一般充滿肮髒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能在沈家露麵的各個不是善類,他沈離作為沈家家主要是想動手,按照他一貫斬草除根、狠辣決絕的手段,怎麼可能還會讓李太後如此不自量力的站在他麵前與他信口開河的談什麼條件。
他洞悉塵世、涼薄如斯的心,正是因為她,而對未來有了期待。
他早就厭倦了這些無聊又令人惡心的地方,之所以留到現在,不過是因為他的挽挽想玩,那麼不管是明槍暗箭亦或是血雨腥風,他便陪著她玩到底。原以為等到她累了、倦了,便會回到他身邊。
那夜她口口聲聲的說過自己是他沈離的人,可是……
想起腦海中那二人擁吻的場景,沈離便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大力揪住,又狠狠的摔在地上摔得粉碎般的刺痛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