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臉色漸漸蒼白的挽今,欲言又止:“阿今,雖然師父與都在想盡辦法救師叔,可是師叔好像並不想讓師父救他。我有時真怕他明天就會……”
“斷氣”這兩個字,妙戈還是沒有說出來,她看了眼身體已經有些微微顫抖的挽今道:“雖然那日師叔對你的態度不怎麼好,但你畢竟是他的弟子,你去好好勸勸他,說不定一切都還是有希望的。”
風雲棲,你這個懦夫!
挽今身體不住的顫抖,手中的書冊被她幾乎攥的要散架。風雲棲一心求死,任何人奈他不得。她為他磕長頭、翻山越嶺將唯一僅剩的尊嚴舍棄換來金絲引,而他又是怎麼做的!
挽今極力壓下心中翻湧的悲涼與憤怒,終是向妙戈道了謝便離開了祭司府。
金隼走在挽今的身邊,挽今從祭司府出來到夏府途中沒有說過一句話。街上冷風颯颯的從挽今身邊呼嘯而過,而她卻隻覺得心比著春寒料峭還冷上三分。溪若,既然煙祭司說我和你在天庭曾是很要好的知己,那麼,求求你能否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留住他呢……
你說過你所做的這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我。而我卻想對你說的是,我所做的這一切,從來都隻是為了能留住你啊,師父。
即使她從來都明白師父在細細教導她眉目如畫、寵溺淺笑的時候,眼中看著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
活著的人和死了的人,到底哪個更可笑呢……
*
回到夏府,可能是路上又吹了涼風,挽今隻覺自己的頭疼更加嚴重了。
她坐在書桌前無奈的揉了揉快要炸開的腦袋。她不喜歡除了纖歌以外的大夫給她看病,想著李太後生辰便是在後天,明日她便會召集文武百官去護國寺燒香住上一夜祈求國泰民安,翌日便會回朝大擺宴席慶祝她的二十五歲生辰。
到時候各路諸侯王都會親自到場,估計纖歌後天也是應該到長安了吧。那時一定要叫她好好治治她這失眠和頭疼的毛病。這幾天她幾乎快被這折磨瘋了。
金隼進來換些安神的熏香,挽今聽見了動靜便抬頭問他:“有阮紫的下落了嗎?”
金隼身形一頓,而後開口道:“戚長老動用了一部分暗中勢力,可目前還是沒有什麼線索。”
挽今秀眉一蹙:“叫戚洛不要輕舉妄動,如今正值特殊時期,李太後可能已對我有所懷疑,稍有一分差池我們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便有可能功虧一簣。”
“是。”金隼點了點頭。
挽今伸出手揉了揉臉,似乎累極。她道:“後天纖歌便會來長安,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金隼持竹簽引火的手一抖,竹灰飄到了地上。
挽今看著地上的竹灰,又看了眼他,沒有說話。
“既然我當初選擇了這兒做,就不會再退怯。”良久,金隼終是說了這麼一句,話語中幾多歎息,幾多無奈。
“金隼,可是她現在並不幸福。”挽今定定的看著他,目光灼灼“這難道是當初的你想看到的結局嗎?”
金隼不解的望向她。
挽今歎了口氣:“遼地得來的消息,遼王曲祭天三天前正式向景王退婚了。”
金隼一震。
怎麼會?曲祭天三年前便與化名銀心的纖歌四處遊醫,雖然二人都未曾坦白身份但卻是心有靈犀、兩情相悅的。雖說曲祭天曾為要取景王之女纖歌郡主而困擾,但纖歌便是景王之女,這聯姻其實也沒有什麼顧慮。就算纖歌為了曲祭天拋棄身為銀心神醫的她而選擇了景王府身份顯赫的纖歌郡主而異常憤怒與不甘,也理當是景王單方麵退婚,何時又輪到他了?!
金隼的拳頭攥的越來越緊。
其實這其間的種種曲折挽今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曲祭天這次可能真的太過分了,纖歌心裏一定極不好受。
“我與纖歌雖不是親姐妹,但勝似親姐妹。雖然我可能此生都不會有好的結果,但我還是希望她能比我這個做姐姐的幸福。”挽今垂下眸子,眼神晦澀不清。“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身負重任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而不願拖累她。可是,金隼,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真的是她所想要的嗎?或許你當初所做的一切會讓她更加痛苦呢?”
金隼低著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