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緩緩接口道:“潘之茗,你且說說,真是尋得了蓬萊仙山麼?”
潘之茗跪在地上,語氣卻頗為肯定的說道:“回稟娘娘,自然當真。前幾日我於海上遇到風浪,風浪過後便是暴雨傾盆,在電閃雷鳴的冒雨之中,我隱隱見得渭海之東有島漂移其中,我見此島在暴雨狂風之中仍然穩如大地,逆風而移,島上隱現金光祥雲,還可聽見仙鶴鳴唱。故此,我便敢肯定此為仙山!”
皇後皺眉,冷聲問道:“既是暴雨傾盆電閃雷鳴之時,你又是如何可見得此島?,想必你連船艙都出不得吧?”
潘之茗連忙叩頭,解釋道:“娘娘,您不知當時情形,雖然那表麵是天氣使然,實則是東海之神發怒!若不是我獻上一對金童玉女為禮,那麼如今,莫說尋得蓬萊,就是能否安然歸來都是未知。”
皇後蹙眉,默不作聲。瑧皇緩緩道:“行了,莫要多說,且先上船出海罷!”
瑧皇如此說,眾人開始手忙腳亂的準備事宜,趙德祥忙著去吩咐宮人將帶來的金色絲綢一路鋪到船上,隨後又命眾兵衛將瑧皇的日常之物品一一抬上船,包括瑧皇專用的食材、座椅。潘之茗則在前方帶路,領著眾人往船上走去。高候與之驛便跟隨在瑧皇身後,我則隨著眾位隨侍一道,跟隨在隊伍最末尾之處。
待眾人緩緩前行,即將登船之時,隻聽趙德祥在我身側說道:“珊兒姑娘,皇後命您上前去回話。”
我點點頭,幾步跑上前去。皇後微微轉頭看了我一眼,隨即低聲道:“珊兒,你就無需跟來了,且留在渭海城中吧!”
低垂著頭,我知道皇後話裏的意思,她是為我尋機會離開。可是,我抬頭看向隊伍之中,前有潘之茗,後有高候之驛,茫茫滄海,變幻莫測。讓皇後一人前去,我著實放心不下。
當下便低聲回道:“娘娘,且讓我陪您一道兒去吧,此次著實危險,我放心不下。”
皇後歎氣,轉頭看我一眼,帶著點命令的口氣說道:“你去了也幫不上忙,隻怕會徒添麻煩,就留在渭海城吧,張延柳的為人還是可靠的,斷然不會為難於你。”
我欲再說。皇後卻是冷著張臉轉過頭,再不多看我一眼。
我輕輕的挽上皇後的右手,哀傷而憂愁的看著她,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她啊!
皇後卻微不可覺的抽回手,冷聲道:“你退下吧!”
她第一次用這種語調與我說話,冰冷淡漠,沒有溫情愛護,沒有柔和寵溺,我當下一愣,隨即腳步頓了下來,看著皇後扶著瑧皇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忽的有種如海潮淹上來般的窒息感。這窒息感讓我沒來由的無助和悲傷!
我伸手擦擦眼角,看著那一對人間至尊緩緩離去,心下忽然便明白了皇後的心意。皇後平日雖然對瑧皇及其冷淡,但那卻是因為瑧皇平時殘暴專製的緣故,其實皇後是很珍重瑧皇的,若不然,依她那淡然溫善的性子,也許早就申請出宮入觀修行了。無論如何也不用等到現在。
她雖貴為皇後,修道有成,卻也不過是個紅塵俗世中的癡情女子罷了!一心不過隻想陪著自己的丈夫安穩終老,在生命的最後時光,陪在他的身邊。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