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大概叫許子聞(1 / 2)

我再次昏昏沉沉從床上醒來,發現自己腦袋上那個令人討厭的大包終於消下去了。我大腦用力,然而發現其它一切都沒改變,想不起來的東西依然想不起來,我隻好無奈地坐起身抓抓自己的頭發。

我依舊不知道自己是誰,隻知道現在的名字應該叫許子聞,因為當我醒過來時看到桌上有一張賬單,上麵的屋主就叫許子聞。那已經是三前的事了。

這看上去應該是一個廉價出租屋,房間裏的家具不算舊,但擺設非常簡單,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這裏來了有多久,但等了三也沒別人,於是確信住在這裏的人確實是我。

最近已經習慣了失憶,哪怕短短幾前發生的事都可能記不住,我隱約記得好像不久前經曆了一次事故,但具體細節根本想不起來。近來生活的片段完全不連續,盡管那本身就不是普通人的生活。

打開那個的冰箱,裏麵還有一些食物,有的原封未動但已經過期,還有的吃了一半早變了味,可我懶得去清理,很多食物根本不是自己喜歡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會買。過去三也沒碰過任何一點食物,因為那對我不是必須的東西,我隻是取出了一個冰袋。

自己一直有後腦痛的毛病,冰袋在腦後敷了十秒鍾,那種劇痛就漸漸減弱消失了,長期以來這一直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氣很熱,屋裏沒有空調,連吊扇都不轉,雖然早就翻遍了所有角落,但沒有找到任何戶主的信息,大概隻有等他上門討要租金,我才能知道自己向誰借了房。

所以盡管外麵現在正下著磅礴大雨,我還是把窗都打開讓自己透氣,也讓脖子上掛著的玉透氣。這是塊上好的羊脂白玉,我已經不知道掛了多少年,掛爛了多少根繩子,於是幹脆換了根金屬鏈。雖然早已忘記了玉的來曆,但始終有種強烈的感覺我就該戴著它。

我完全不在乎飄到臉上的水霧,一邊揉摸著玉一邊看外麵,樓下是條很熱鬧的馬路,即使大雨傾瀉也一樣車水馬龍,每個人都在雨裏行色匆匆地奔忙。

車輛因為雨路滑都開不快,幾輛轎車正在斑馬線後等綠燈,一個頭發梳得光亮的男孩正把臉貼在一輛凱迪拉克的後窗上,嬉皮笑臉衝路人做鬼臉,後麵卻是一輛滿身斑駁裝滿貨物的舊卡車,對著我這邊的座位上坐著個皮膚黑黑隻有幾歲大的女孩,嘴裏還有根棒棒糖,雖然下麵的座位遠沒有凱迪拉克裏的舒服,但她看上去依然很開心。一隻粗糙的大手突然從駕駛室另一邊伸過來,擦拭著女孩的嘴角,女孩立刻咧開嘴笑了,把棒棒糖伸了過去。

也許這男人離了婚,也許喪偶,大雨出來拉貨,家裏沒人管的孩子也隻好帶出來,這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條件坐豪華凱迪拉克。

我根本不羨慕凱迪拉克,豪車對我沒有意義,我隻羨慕後麵卡車裏的這對父女,這司機至少有個女兒,而我卻什麼都沒有,沒有父母,沒有老婆,沒有兒女,沒有任何親戚,也沒有朋友。我就是我,長久以來就隻有自己,不喜歡也盡量避免和別人交往,因為交往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