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氏,有夫之婦,因其不訓,夫妻情分已盡,故立此休書休之,此後恩斷義絕,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
立約人:寧華昌
平景九年,七月初九
望到最後一行,駱西禾卻略有呆愣,她吸了吸鼻子,不知作何表情,寧華昌,他堂堂天子,竟拿她當做妻子看待……
原來,無情無義之人,卻是她駱西禾。
也罷,她低頭一笑,也罷,要怪隻怪老天有眼無珠,他若真心愛她,又怎會任太後玩轉局勢?
她閉眼,再睜開,將那休書匆匆收入衣內,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音,駱西禾靠在牆上,望向昏暗的過道,內心卻緊張極了。
就在她稍稍抬眼之際,那抹熟悉的身影恍然乍現,銅鎖一下被打開掉落在地,滾了一番才願停下。
她一直堅信有人會來救自己,但不曾想過,他竟是親自過來,深入虎穴,隻為她一人……
“你怎單獨來了?”她扶著土牆上前,一個抬手,便輕輕抓住他冰涼的衣袖,但那好看的臉上卻盡是擔憂,“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那其他人怎麼辦?”
“放心。”
他將銅匙一下丟在幹草上,隨後抓過駱西禾的手心,往外邊走去,她則安靜的跟在他後頭,不再作聲,那獄卒昏倒了四個摔在燈盞下,樣子尤其滑稽,駱西禾捂了捂嘴巴,差點笑了出來。
帶走得差不多時,其他犯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片的求救聲,真是蝴蝶效應,穆河的步子也不由加快,而駱西禾則低頭,望著他的手背,便覺著心頭一暖。
在這種時刻,他依舊是牽著她的手心,而不是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前者為信任,後者則為占有。
她喜歡,這份來自前者的溫暖。
他拉著她,終是出了地牢,剛走下階梯,就見另一頭走來一隊巡邏的侍衛,穆河也不急,他抱起她幾下就翻上屋簷,隨後兩人趴在瓦片上,傻傻的看著那隊人慢悠悠走過,才鬆了口氣。
不過一會,下麵便一陣動亂,看來是發現獄卒都昏倒了,這下可不妙,她見他皺起了眉頭,也不由撥了撥他略帶淩亂地劉海,笑的一臉心安。
“我們走。”他起身,摟住她就往另一屋簷跳去,那速度之快,沒幾下就躍到了樹叢裏,另一頭倒是亂成了一鍋粥,駱西禾見此不由心裏偷著樂,她抬頭蹭蹭他的下巴,小聲笑道,“趁現在,快走。”
“好。”
穆河聽此,四周一打量,便彎著腰,帶著駱西禾繞道假山石後,逃過一波侍衛,再繞回來繼續偷偷摸摸的前進,她看那方向,這大約是要去蘭閣。
不知躲躲藏藏了多久,他們終於繞過一個巷子,見到了蘭閣的大門,隻可惜那頭有幾個兵衛在談話,暫時是過不去了。
“他們在說什麼?”
駱西禾拽著他的袖子,小聲問著,穆河卻茫然的搖頭,他摟著她的身子,一臉認真,“以後有我在,誰也不能動你。”
“是,你厲害。”駱西禾輕輕一笑,那略帶調侃的味道卻讓他沉默了,見穆河有些不高興,她才舉著手發誓道,“真的,不蒙你,天地為證,我……”
“誰敢欺你,我便殺了他。”穆河突然鬆手,再將她抱入懷中,緊緊地,讓駱西禾有些怔然,她伸手,抓在他胸口間的交領上,感受著這一份難得的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那幾個兵衛似乎是走了,駱西禾才抬過頭來,戳了下他的臉頰,笑言:“他們走了,我們也走吧?”
“嗯。”
他點頭,拉過她纖細的小手,先是靠在牆上,探出半個頭,見四周無人,才快步朝蘭閣的大門走去,那一刻,駱西禾還真緊張,怕像電視劇裏演的那麼狗血,如果對麵埋伏了人那還真夠嗆的。
但還好老天是眷顧她的,一口氣到達,他們安然無恙。
隻是她不知道,那蘭閣之下,卻還有一密道。
她對這機關猶是好奇,打量了許久,才隨著穆河走下那梯子,裏麵倒是不像外邊一般整齊,這灰塵滿滿的走一下就一片蜘蛛網,穆河倒是走在前頭替她統統挑去了,這讓她抓著他的手不由緊上幾分。
“穆河,你這輩子都不會丟下我的,對不對?”她走著走著,便突然這樣問了起來,前頭的人聽罷,輕輕側頭,那認真的眼神,動人心弦,他說:
“除非我死了。”
否則,他怎忍心丟下她一人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