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會兒你怎像個孩子?”穆河並沒有遵循她的意願,擠出一個笑容,他反而麵無表情的接過餅子,咬了一口,然後望著駱西禾,似乎在等著她回答。
“開心的時候,誰都會像個孩子。”駱西禾抓著薄餅,望著鞋尖的落雪,不由動了動身子,“你開心過嗎?”
她望向穆河,鬥笠上的雪點兒也積攢在一起朝半空滑去,就在那搖晃間,馬車一個顛簸,駱西禾忽的摔在他懷裏,鬥笠也被撞落在一旁滾了一番。
“你開心過嗎?”她沒有起來,反而換了個姿勢趴在他大腿上,偏著頭,劉海也滑落在鼻尖,但她卻沒有多管,就怕被穆河發覺自個臉紅了。
“開心過。”穆河咬著手中的餅子,簡單的回答著,隨後他低頭,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側臉,然後問:“你開心也是在做戲嗎?”
“怎了,你認為我的一切都是在做戲?”駱西禾聽罷,她猛的起身,對上他的眼睛,像在質問似的重複了一遍,“回答我,你真以為我的一切都是在做戲?”
可穆河沒有回答,他吞下了最後一口薄餅,然後看了她一會,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不言不語的撿起滾落在一旁的鬥笠,給她帶上。
但就在那個快要帶上的瞬息,駱西禾忽的抓住他抬起的手,望著他的清冷的眸子,堅定的開口,“穆河,你一定要記住,這是我,駱西禾最真實的樣子。”
她說完,便將他的手緩緩摁下,那略尖的下巴也隨之抬起,就在飄雪落在她發髻的那一刻……
她吻住了他,輕輕的,不冷不熱,想傳達的,就隻是一直沒有開口的不舍,在觸碰到穆河唇尖的那一刹那,她覺著時間就像是被關在了一個同樣大小的盒子裏,短暫的,停止了那麼一下子。
“抱歉。”她鬆手,吸了吸鼻子,將臉側了過去,不敢再望他。
“一旦進了那張門,我便不能如此任性了。”
她不由低下頭去,似乎在懊惱著什麼,剛才她那麼自私的做出那種有損形象的事情,現在的穆河一定會看不起她,可至少的,她不後悔。
因為這算是最後的機會了。
她咬著唇,卻發現鬥笠被一隻手拿起,帶在了她的頭上,他說。
“那就盡管任性好了。”
盡管?
駱西禾愣愣的抬頭,她突然趁著這機會,頭腦發熱的問著一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穆河,你喜歡我嗎?”
這句話,她總算問出口了,像是憋了大半輩子似的,那一刻她不敢呼吸,四周除了馬蹄和車輪滾動的聲音,便隻有她的心跳聲,是那麼不安。
“喂,我說你們這群土匪,是要去哪裏啊弄的生離死別樣的,我爹說,感人的話說多了就是矯情,我勸你們……”
那鄉下人似乎很不識趣的喊了一大段話,惹得駱西禾一肚子火氣,她站起身來抓了團雪球兒丟過去,惡狠狠的罵著,“你這不要臉的懦夫,誰讓你聽了?給本姑娘好好駑馬就成,否則,姑娘我要了你的命!”
“欸!姑娘別啊,我爹說脾氣不好的姑娘嫁不出去……”
“那你爹有沒有說,話多的人死的快啊?!”駱西禾踹了一腳幹草,將雪撒在了他的衣襟裏,那鄉下人不得不得開始求饒,“哎喲,姑娘你們繼續談把,我保證聽不到!”
“都這樣了,還談甚啊!”駱西禾說著便又踹了一灘雪在他頭上,這一舉動叫她自己都覺著生厭,她這樣大聲,隻不過是為了遮掩自己不安的內心罷了。
甚至有點慶幸那鄉下人打斷了談話,畢竟對於自個並不了解的穆河,她還是害怕知道答案的。
而且,對於要回宮的她來說,那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