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王朝,北疆雲中古道,一行四人正在趕路。
這一支四人隊伍,是一支押解囚犯充軍戍邊的隊伍。
被押解的囚犯叫做王君衡,是京城藍山書院弟子,因通奸良家女子被刑部大理寺判處革除功名,充軍發配雲中。
這個罪名安排的非常惡心,尤其是對於潔身自好的儒生而言。簡直等於一瓢大糞潑到身上,此生功名徹底無望。
王君衡悠悠地籲出一口氣,時不時地眯起眼睛望了一下頭頂上明媚的陽光。
這個時節京城一帶已經開春,也正是士子才女們踏青出遊的時候,而雲中古道卻仍是滴水成冰的酷寒。
發配他的人還真是生怕他不死啊。
在他身後,一名身穿灰袍的壯漢正悶聲不吭地趕著一輛馬車,兩名拖著清水鼻涕的兩名解差,騎著兩匹比驢子大不了多少的瘦馬,頂著北疆的嚴寒趕路。
“這時節,正是古凰台踏春的時節啊。”王君衡在馬背上一顛兒一顛兒的悠然道:“不知道有多少才子佳人彙聚於古凰台下,對詩鬥詞,成就鸞儔……”
到這裏,他不無遺憾地道:“今年沒了我,可就要失色不少了。”
“切。”一名被凍得齜牙咧嘴的解差終於按捺不住,狠狠甩了一把大鼻涕,飛快地把手插到褲襠裏保暖,不屑地問道:“不知道王相公你勾搭幾個才女了?如此得意?”
“知道前三屆的踏春遊為何會轟動京城麼?”王君衡在馬背上晃悠著身體,挑了挑拇指,道:“就是因為,那是我主持的。”
“喲喲喲。”另一名解差陰陽怪氣地道:“沒了你這張屠夫,那些才子佳人就非得吃帶毛豬不成?”
解差的語氣中充滿濃濃的怨念。
要不是這該死的王君衡,他們這會兒應該在京城打著圍爐吃熱乎乎的火鍋。而不是在雲中古道上受這份洋罪。
這一路行來北疆的酷寒已把他們凍掉三根手指頭了,再這麼下去,他們能不能活著抵達都護府還很難。
一旁趕車的壯漢對他們怒目而視,兩名解差哆嗦一下,裹著老羊皮就不做聲了。
“司福。”王君衡笑著對壯漢打了個手勢。
司福哼了一聲,大手一揮,兩隻黃銅手爐向兩名解差飛了過去。
捧著滾燙的手爐,兩名解差幸福的幾乎暈厥過去。
這倆貨如同抱親兒子一樣緊緊抱著銅爐,王君衡悠然地道:“你們倆如果能再敬業一點,不但不用受這罪,回程我還會貼給你們一層豐厚的程儀。”
“受人錢財,與人消災。”解差捧著手爐哼哼唧唧地道:“我們不就是幹這事兒麼?這下可好,事兒沒辦成,白受一遭罪不,回去我們還得退錢。”
“京城上下,想殺我的大人物多去了。”王君衡悠然道:“就算是排隊,也輪不到沈萬騰這個土老財。”
他瞟了兩名解差一眼,道:“我這是救了你們一命。”
兩名解差抱著銅爐哼了一聲,繼續沉默地趕路。以他們這些人物的智慧自然不懂的官場上的鬥爭。
迎著寒風,王君衡嗬出一口濃濃的白氣。
如果不是這兩名解差那麼迫切的殺自己,他完全可以自掏腰包,讓這場風雪交加的北疆之旅變成一場詩情畫意的旅遊。
在他剛出京城時,這兩名刑部解差謀劃著要他的命了。
先前幾次在飯菜中下毒被王君衡不動聲色地化解。在離開京城兩百裏後,兩名解差徹底撕破了臉皮,招攬一群沒遮攔的漢子,結果卻被守株待兔的司福逮了個正著。
最後兩名解差在司福的脅迫下,陪他一起來到雲中古道來喝風雪。
望著頭頂上的藍白雲,王君衡悠悠地籲出一口氣。
他是名穿越者,前世的運氣就不怎麼好,穿越來的時候就更加的倒黴。
自己沒降生在皇宮大內,也沒降生在權貴之家,甚至連一個書香耕讀世家都沒攤上。
反降生在京城的一個貧民窟內,標準的無產階級。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他連降生時機都沒趕上好時候。
他降生的這個世界,叫做大燕王朝,是個標準的封建王朝。
而且,和前世曆史上所有的封建王朝一樣,大燕王朝已過了太祖開國時的巔峰期,而是進入了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