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1 / 2)

張小強第一次出走時,八歲。童海三歲半。

那個季節,北風吹得正強勁,八歲張小強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小強了,父親張之江剛剛為他辭退了第12位保姆。

保姆張媽神情憔悴地接過工資,瞟了眼小魔頭的房間,打了個哆嗦。張小強得意地擺弄他的最新款變形金剛偶人,惡魔般的微笑掛在嘴角。而張爸爸隻有無可奈何的份。

對他來說,這個兒子他欠的太多。或者並不是欠兒子,而是欠那個生了兒子的人。所以他包容著,怎樣都行。

張小強背上書包,出了房門。

書包裏有很多餅幹(其實就一包半),很多衣服(其實就兩件張小強喜歡的短衫),很多錢(其實就儲蓄罐中所有的硬幣),甚至還有今天的數學作業(因為他還蠻喜歡那個漂亮的數學老師的,所以決定不拖欠數學老師的作業)。

張小強揚揚得意,而又躡手躡腳。哈,明天等他們發現我不在,嘿嘿嘿……張小強沿著牆摸索著“出走的道路”。突然——

“哥哥。”奶聲奶氣的童音在此時的張小強看來猶如青天霹靂。

哢,哢,哢,石化的張小強努力轉過頭。一張看起來無害的天使般迷茫的臉,穿著小熊維尼印花的睡衣,因為犯困拚命地揉著大眼睛,左手還拖著碩大的絨毛熊。

是了,這就是童海。在幾天前成為他弟弟的童海。

從那個第12個保姆也敗下陣來後,張爸爸就有了新的打算。那就是再婚,給惡魔張小強找個媽媽,當然要比張小強更“小強”的媽媽了。隻是,不巧的很,那位被選中的新媽媽正好也帶著個孩子。

小童海晚上起來想上廁所,本來是想叫媽媽的,沒想到撞著新哥哥了。懂事的小童海從小就被教育要有禮貌,所以啊,即使這個新哥哥還沒給過他好臉色,他也不能不叫他哥哥。

“哥,哥哥……”小童海見他沒什麼反應,又局促不安地喊了聲。他急呀,急著上廁所,急得兩條腿戰戰兢兢的發抖。

這死小子要害死我啊!在小童海發出更多聲音吵醒大人前,壯壯的張小強飛身過去,二話不說賞了他一記毛栗子。

小童海別別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不準哭!”張小強衝他揮揮拳頭。然而威脅對於三歲半的孩子來說往往會收到反效果。小童海一緊張,“哇”——上麵下麵全泄了洪,哭得驚天動地。

童母張父聞聲趕來,兩個新婚不久的家長臉上都有些尷尬。雖然婚前也想過可能出現的問題,可沒想到才兩天“哥哥”就把“弟弟”欺負得又哭鼻子又尿褲子。

童媽媽童雅欣上前道,“哥兒兩鬧著玩吧,沒事。小海不哭,乖。”說著把自己兒子抱走了。

留下來的張之江臉色烏雲密布。張小強心知不妙,正想開溜,就聽見頭頂父親冒火的低吼:“你!給!我!站!住!”

首次離家出走的失敗,張小強將之完全歸罪於小童海。要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出現,莫名其妙地叫他,莫名其妙地哭了(哭是因為被狠狠地敲了毛栗子吧),哼!看以後我怎麼收拾你!張小強發揮惡魔本質,對著人見人愛的小天使露出可怕的獠牙,一邊還摸著自己紅腫的屁股。

張小強第二次出走時,十四歲。童海九歲半。

那天的出走多數還真是有些事出偶然。

因為家裏有了女主人,張爸爸便沒再請保姆了,那是童媽媽的主張——父母就該多陪陪孩子,這樣有利於孩子成長。對與護士長童媽媽的提議張爸爸沒有任何異議。童媽媽的工作單位在醫院,而張爸爸已經是下海的商人,自己給自己當老板,所以協商結果是多數時間張爸爸得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