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戰況已經到了白熱化,起伏的岩石被打碎倒飛出去,下一刻一把劍迎麵而來,揮動的數根藤蔓結成密密麻麻的網,隨著在其中跳躍的人段段爆開。
從一開始的遊刃有餘,到後麵白昭的動作變得有些緩慢,白色的襯衫上已經布滿了血跡和破洞,那是藤蔓刺穿護體罡氣留下的傷。
在最後跳上一根藤蔓,白昭猛地搖晃了一下,重重跌了下去。
“!”艾月滿撲了過去,幸好白昭落地前臨時調動了體內靈力,才沒有直接砸到冰涼的石筍上,但就算是這樣還是口鼻流出血,胸膛不自然的凹下去幾處。
打不過的。
白昭吸著氣,虛虛按著青腫的手臂。從戰鬥開始他身上的靈力就不停被謝昆侖吸走,當年白容和謝昆侖同歸於盡,但卻沒想到自己身上種下的一絲魔魂,會從還是幼童的他身上吸走力量的。
就像是一個天平的兩端,一端越重,越是快速地往下壓。
他受的每一次傷都會讓謝昆侖更加強大,但謝昆侖的傷會力量強而快速愈合。
這場局麵是死局,就算白水安在也無能為力,並且還會因為不斷複活輸送源源不斷的力量。
看著白昭狼狽的趴在地上,謝昆侖的聲音帶著嘲諷,“千年前你殺不了我,千年後還是殺不了我。到底有什麼意思呢?”
他的模樣已經完全不像是人類,從每一個毛孔裏長出來的藤蔓細而紫,失去了黑霧和擬態的掩飾,露出的皮膚紅紅黃黃腫起來,每動一下幾乎都能看到水泡裏麵的水。
他的視線不再盯著白昭,而是轉向另一個地方。
“看到我身上的傷了嗎。”謝昆侖低笑,和已經再不風.流的外表一樣,當年踏浪長歌的喉嚨也沙啞難聽,“這是當年你給我留下的,還記得嗎?”
趁著機會爬到白昭身邊的艾月滿冷冷道:“我不是艾滿。”
“艾滿,月滿又有什麼區別呢?你隻是忘記了,我願意陪著你,”他的聲音竟然帶上一點甜蜜,“就算永遠想不起來。”
白昭的右手軟軟扭向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艾月滿給白昭喂藥並沒遭受阻攔,畢竟對於謝昆侖來說,這種做法和為他增加功力沒什麼區別。
“艾滿,就是生活在你營造的天界幻境的那個嗎?”
一顆丹藥喂給白昭,艾月滿抬頭,輕輕勾起一個天真的笑,“那就是你想象中最美好的日子嗎?”
藤蔓擋住了謝昆侖的表情,但是從緩慢蠕.動的藤蔓可以看出他心情很好。
“你心中的艾滿——”艾月滿說,“就是一個溫柔善良,對所有人都盡心盡力,單純愛慕著伴侶的一個人嗎?”
藤蔓突然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快速蠕.動著。
“你們當時相遇的時候是很愉快,”艾月滿的聲音平靜,“那是因為艾滿剛手屠了魔門,心情愉悅。”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魔,卻被你的赤子之心打動,他和你交好一開始就是想要監視,當你做了危害人間的事,第一時間將你鏟除。”
“他給你的信任少的可憐。”
“在知道白容有異心的時候他給了你共生之法,你很聰明,用它保住了性命,並且十分上道的陰了白容。”
藤蔓不動了,“你想說什麼?”
再次釋放出一股靈力,艾月滿臉上的變得諷刺,“你的艾滿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並不像是天山頂的最上麵一捧雪那樣純潔,為著怎麼和天庭搭上線離開了小界,因為白容天道加身所以跟著,當發現愛人出.軌,就給了‘朋友’一顆‘種子’。
“所以你幻想的,真的是艾滿嗎?而我,真的是艾滿嗎?”
“別說了,”藤蔓開始卷上艾月滿的身體:“不準說了。”
艾月滿卻根本沒有給他退縮的機會,“你害怕真相,你怕那個人其實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高尚,你還怕,自己隻是兩人糾.纏中的一枚棋子。”
他話音剛落,整個人便拔地而起,手臂粗的藤蔓卡住他的脖子,艾月滿沒化為草型那麼和人一般無二,肺中的空氣被擠.壓,喉嚨不斷發出‘哢哢’聲。
謝昆侖的聲音很平靜,輕飄宛如夢囈,他輕聲說:“我難道不知道嗎?”
大批藤蔓飛速湧上前,將瘦弱的少年包圍其中,密密麻麻纏成一個球,謝昆侖的眼睛血紅,聲音卻很平靜,他再次的重複聲音堅決了不少,“我難道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