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的夜晚。各色花燈在街道兩旁閃爍,忽明忽暗的光彩,像極了天上的星。
玉瑤一身漢人打扮,拉著哥哥的手,興奮的穿行在人群中,猜燈謎看花燈,不亦樂乎。好不容易說服父王,讓哥哥帶著自己來到長安逛逛,玉瑤隻覺得這一趟一點都沒有失望,很是興奮的逛著。
“你呀,別太興奮了,當心迷了心智,樂不思蜀的話,隻好你自己留在長安咯,隻我自己回樓蘭好了。”一旁玉瑤的哥哥鄯善玉桓輕點了她的額頭,寵溺的說道。
“才不會呢,哥哥你多疼我,才不會舍得丟下我呢。”玉瑤摟緊了玉桓的胳膊,撒嬌著回道。
玉桓隻無可奈何地笑笑:“你呀……”
突然,前方一片燦爛的流光讓玉瑤兩眼發光,她隻顧著躥到前麵去看看熱鬧,便迫不及待鬆開了牽著哥哥的手,迫不及待的向前跑去。
漸漸的,擁擠的人流衝散了她和身後一直跟著的哥哥和隨從,流轉的光影為周遭的氣氛增添著份若隱若現的溫暖。
忽然,一盞精致的花燈吸引了她的視線。糊著燈籠的紙上畫著一個麵容恬淡的女子,提著一盞燈,癡癡看著一位已經背對著他漸行漸遠的男子。身旁的光影流轉,仿佛隻為他們而存在。
玉瑤隻盯著這盞燈細細的看著,一時竟陷入流轉的思緒,發著呆。
“這位姑娘好眼力,這燈籠正是這些燈籠中最好看的一盞了。姑娘隻要答對燈籠下掛著的燈謎,即可帶走它,分文不收。”擺攤的男子看著她,熱情的說。玉瑤的目光隨之轉向燈籠下掛著的燈謎:“清清流水入心田(打一字)”。
玉瑤正想到入迷,忽然感覺到燈籠動了起來,倏地離了掛著的繩子。
她循著視線望去,燈籠已然落入一個男子手裏。他身形高挑,書生打扮,看著斯文,眉宇間卻透著很獨特的陽剛氣。而在他腰間別著的掛墜卻吸引了玉瑤的視線。那是一塊月牙形狀的玉佩,成色乳白,豐滿瑩潤,在光影流轉下更似一艘精致的月亮小船。而此時,男子正玩味的看燈籠上貼著的燈謎,似是也在思考著謎底,卻是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玉瑤剛想指責他不懂先來後到的道理,他突然溫暖的一笑卻如同一塊石頭投進了她的心湖,有魔力般令她怔怔不能動。
“謎底可是‘情’字?”他對著攤主詢問。攤主微微頷首,對他說:“公子即可將燈籠領走。”繼而轉向她,“姑娘不好意思,這盞燈籠已經有了主人,你可以再看看別的可喜歡。”她聞言才反應過來,驀然點頭,複看向他,卻對上他看著自己探尋的眼光。
“原來姑娘也喜歡這盞燈籠,竟是‘英雄所見略同’了。‘橫刀奪愛’實屬不該,但是舍妹也很喜歡這盞花燈,不能將此贈予姑娘,還請姑娘見諒。”話說完,抬眼看了看街道對麵的樓上,正倚在窗台上含笑看著這一幕的女子,眼中滿是寵溺。
“沒有關係,我也隻是看看而已。”玉瑤對著麵前的男子淡淡一笑,故作鎮定,卻禁不住緋紅了臉頰。
而這一切全都被男子看在了眼裏,挑眉微笑,不再言語。轉身正準備走,他又別過頭看向了另一個攤子。玉瑤循著他的視線望去,竟是一盞一模一樣的燈籠。
隻見他的臉上又一個笑容綻開,走上前去,詢問攤主,買下了那盞燈籠,複回身走向玉瑤,將燈籠遞給了她。
“偌大長安城,能遇見就是緣分。姑娘如不嫌棄,請收下這盞燈籠,作為我‘橫刀奪愛’的補償。”他暖暖的笑容又在臉上漾開,溫柔的看著玉瑤。
玉瑤隻呆在當下,默默的點頭,伸手去接燈籠,便對上他隨即展開的笑顏。
隨後,他衝玉瑤拱手行禮,便心滿意足的轉身離去,臨走前還不忘抬起那盞燈籠,對著樓上的可人兒微笑示意。樓上的女子回給她一個甜蜜的笑,刹那間一切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們之間的溫暖,那份明媚仿佛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帶著熾熱的溫度,悄然灼傷了默默凝視這一切的她。
接下來,玉瑤變得心不在焉,手裏提著剛剛的那盞燈籠,左瞅瞅右看看,都仿似對周邊的一切沒了興趣。而她的滿腦子裏,都隻剩下了剛才的那抹會發光的溫暖微笑,和那枚如月光般柔和的玉佩。
直到鄯善玉桓的一句“瑤兒,你怎麼了?”在玉瑤耳邊響起,她才回過神來,對著他慌亂的一笑,搖搖頭解釋說沒什麼。
“那你手裏的燈籠呢?”玉桓的眼裏滿是疑惑。
玉瑤尷尬的回以一笑:“剛剛路過一個攤子,見燈籠玲瓏可愛,便買了來。我沒事,你別擔心。”
玉桓聽聞玉瑤如此說,隻好淡淡的回了一句“沒事就好”,也不多問,便拉著心不在焉的玉瑤繼續向前走。
身後是一片旖旎如銀河的燈籠光海,身前是一片燦若彩霞的玉壺光轉,玉瑤心知,她的心,已然悄悄留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