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貴妃一臉不屑,抬著下巴瞧著皇貴妃說:“皇貴妃娘娘是貴人多忘事,還是根本不想記得萬歲爺的聖諭?還是萬歲爺看皇貴妃最明白,皇貴妃眼神總是看岔,總是讓宮中平添煩惱。”
德貴妃指著秋華說:“去把她的腦袋給我抬起來!”
秋華走過去,直接掰起了那垂下的頭顱。秀雅瞪著驚恐的眼睛,滿含淚水地開始叫嚷:“德主子饒命,德主子饒我,我是您本家,您不能這麼對我!”
珍珍閉了閉眼,她隻覺得髒了自己的眼睛。
秀雅明明在討饒,可和她一起長大的珍珍卻覺得,她的討饒下是惺惺作態。
德貴妃起身,不顧自己的身孕跪在了太後麵前:“太後,此人是我吳雅氏的女子,乃我同族小爺爺禮部尚書薩穆哈的幼女。四年前選秀時皇貴妃曾想留她牌子,但皇上說此人當不起,親自撂了牌子出宮,說此人當不起皇貴妃的一句才貌雙全。後來她母親王佳氏犯七出被薩穆哈休會娘家,她與薩穆哈決裂跟隨母親,薩穆哈幾次想為她說親,王佳氏都拒不相見。此人並非宮女,她如何入宮,如何入宴,如何碰上台吉,又如何做出敗壞門風的事都未可知。”
珍珍也跟著跪在旁邊,但她小心翼翼地扶著姐姐,深怕大腹便便的姐姐有什麼意外。
德貴妃作勢要給太後磕頭,嚇得太後趕緊讓烏嬤嬤去扶住她。
“別磕了,這都什麼事兒啊,你身子重要!”
德貴妃對太後說:“請太後將此人交給我審問,其餘的,您讓內務府徹查便是,我決不徇私。”
太後雖然平日不管事,但她是從順治朝熬過來的人,心思十分透徹。德貴妃剛剛平鋪直白地述說往事時,太後很快就明白了底細。
這人皇貴妃認識,不但認識而且應該頗有淵源,今日這事和皇貴妃脫不了幹係。
太後略略思量後便說:“可以,你帶回永和宮先審,薩穆哈那裏等皇上回來再去問話。”
皇貴妃竟然沒有反對,而是優雅地福了福說:“臣妾也這麼想,德妹妹指責得對,姐姐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竟然忘了往事。也實在是有些年頭了,剛才沒認出,請太後恕罪。”
她話音一落,秀雅突然間有些慌張,她四處張望,最後急急想爬到皇太後腳邊。
德貴妃厲聲說:“崔公公,煩請您髒一髒手,把這人給我押回永和宮吧。”
…
秀雅被崔邦齊押回了永和宮,扔在了盛夏的庭院裏。
珍珍扶著姐姐腳剛剛踏進永和宮,皇貴妃竟然緊追不舍跟了上來。
德貴妃冷斜了她一眼,毫不客氣地說:“皇貴妃,您的承乾宮在隔壁。”
“我是來看看妹妹的,妹妹可別動氣。”
德貴妃扶著珍珍,直視著佟佳氏問:“說吧,這事就是你做的吧?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就想氣氣你,把你氣到生不下孩子,那便再好不過了。”
皇貴妃的嘴一張一合,說著世上最惡毒的詛咒。
“那可惜了,不能如你所願了,這點小事,我還犯不著。等萬歲爺回來,你看看你還能不能穩穩坐在皇貴妃的位子上。”
皇貴妃“哈”了一聲,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說:“你聽,你聽外麵是不是有奇怪的聲音?”
珍珍屏息聽去,仿佛有一陣喧鬧從延禧宮方向傳來,裏麵還夾雜著叫罵和刀兵相碰的聲音。
“你等不到萬歲爺處置我了。”皇貴妃深吸一口氣,帶著滿臉的興奮和暢快,“他回不來了,他最愛的太子背棄了他。”
德貴妃劈手就往皇貴妃臉上扇了過去,脫口罵道:“佟佳氏!你胡說!”
挨了一巴掌的皇貴妃卻不生氣,而是摸了摸微腫的臉頰道:“德貴妃?嗬,他不讓我做皇後,那我自己要個太後吧。至於你,生這麼多孩子有什麼用?哈哈,你慢慢熬著吧。”
她施施然轉身離去,德貴妃在她身後轟然倒地。
“姐姐!姐姐!”
珍珍抬手一摸,已經是滿手的鮮血。
德貴妃抓著她說:“快去找,快去找四阿哥回來,快去!”
…
被重重刺激後,懷胎近九個月的德貴妃早產,幸好宮中有八個月前就添碳的規矩,所有生產所用的物品、炭火、藥材以及穩婆都早早備在了永和宮中。
更幸運的是,這日因宮中大宴,太醫們全數守在宮中,德貴妃最信賴的劉長卿幾乎是第一時間就來了。
可整整一個時辰,永和宮的管事太監張玉柱都沒能找到四阿哥胤禛。
珍珍明明記得走出寧壽宮的時候,四阿哥還遠遠跟在身後,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外麵的喧嘩不時傳來,一直到黃昏才慢慢平息。可當喧嘩聲平息後,珍珍的心又吊在了心口。
皇貴妃剛剛說什麼?太子背叛了康熙?
就在恐懼吞噬她的心靈時,她終於看到了胤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