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本來還是淒風苦雨,被珍珍這麼一吼又變成了打鬧日常。
阿靈阿被她捏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可這大半夜的他又不好嚷嚷。
當年揆敘結婚,珍珍揪他回去後,他小七爺懼內的名聲就隱隱約約傳個不停。萬一他大晚上嚷嚷疼讓別人聽見,那回頭京城肯定又說:堂堂理藩院尚書、鈕祜祿家的國公爺已經開始被福晉家暴了。
這要傳了出去,他立馬就能聞名全京城,成為繼索額圖和明珠之後,第三個以怕老婆出名的朝廷重臣。
他壓著嗓子求饒:“老婆說得對,是我錯了,我不該沒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張,求老婆大人高抬貴手。”
珍珍鬆開手,坐回到炕上,阿靈阿跟著就像湊上去。
珍珍則氣呼呼地往他身上一指,“誰讓你過來了,在那兒站好!。”
站多遠啊!阿靈阿立馬跪在炕上,把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全都當成了狗屁。
阿靈阿乖乖地跪在炕邊,可他跪也不好好跪,一邊還一點點想挪到珍珍身邊,又伸手去一點點撓她癢癢,還說著:“老婆大人,別生氣了。”
珍珍怕癢,被他鬧了幾下後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正想嗬斥他讓他別作怪,一回頭卻對上他裝得可憐兮兮的臉,瞬間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珍珍用力戳著他的臉說:“你什麼性格我還不知道嘛,安親王出事之前我就瞧出來你躍躍欲試著想去了,何況現在如此危機的情形。”
阿靈阿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
“我怕你不同意嘛,這好歹也是上前線,萬一一個不小心,我在前線掛了,你可就得守寡了。”
珍珍剜了他一眼。
“守寡不好嘛?那你的萬貫家財連帶這國公府就都是我的了,我帶著五福和平安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都不用改嫁,直接就招個女婿上門。想來這當上門女婿的人少說也能從這一路排到後海去!”
阿靈阿捂著受傷的胸口,心痛地眨眨眼。
狠,他家珍珍實在是太狠了。
可他心痛過後又大聲嚷嚷:“不對,你剛剛說等我回來的,你怎麼能想著招小鮮肉!”
珍珍訓夫的原則一貫都是抽一鞭子再給把糖吃,眼看阿靈阿開始反抗,她話鋒一轉,放軟了聲去哄他:“好男兒誌在四方,從前我說過想嫁個文武雙全的,你也在康熙跟前立下過誓言要做到文武全才,當時你不還同我說可惜打三藩和平台灣你年紀太小都沒趕上,日後隻能指望準噶爾立功,如今不就到了眼前嗎?”
她拿起那把遏必隆腰刀,鄭重地放進阿靈阿的手裏。
“去吧,家裏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你就去西北把二蛋同學一口氣給解決了吧,咱們好歹是穿越來的,也不用什麼三征葛爾丹,這次就開個金手指,一次就把這個禍害給除掉。”
珍珍捧著他的臉,輕輕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我信你,我等你。”
阿靈阿正閉眼享受著珍珍難得的溫柔,可又聽腦袋上傳來她不正經的話:“我夫君呢就帥帥氣氣地去,轟轟烈烈地揍他們,然後全須全尾地給我給我管。再等個幾十年,候著雍正爺鞭他的屍!”
“呸!”阿靈阿刷地推開她氣勢洶洶地說,“你又咒我!你個寫錯攻略的狗頭軍師!”
…
小夫妻兩半正經半不正經地說了半宿知心話,不知不覺地天就亮了,阿靈阿最後之歪在炕上眯了一下就進宮去麵見康熙。
康熙為了就近照看太皇太後,這些日子都住在慈寧宮裏。他是大清朝的統治者,即便人不在乾清宮裏坐著,還是有許多軍國大事要處理。
更何況,準噶爾的軍報需要他一刻不停地去處理。
蘇麻喇姑本來收拾了一間偏殿出來,想著大臣們來求見康熙,康熙就能在這接見他們。
可太皇太後昏迷不醒,康熙一刻也不肯離開皇祖母,最後蘇麻喇姑無奈去搬了一架屏風,若有大臣來,就跪在屏風後說話。
當然,康熙也不是人人都見,目下除了內閣大學士和尚書可以隨時進宮奏報軍情,其餘要見他都必須先遞折子說明緣由,他再酌情決定是否見一見。
大臣們也都心知肚明,這個節骨眼上,誰都不敢拿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去騷擾康熙,自討沒趣不說,萬一被心情不好的皇帝嫌棄沒本事、沒決斷力,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了。
清早,頂著黑眼圈的阿靈阿請太監遞話後,等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顧問行就親自出來把他領了進去。
一如珍珍當年所見,太皇太後仍住在慈寧宮的東偏殿裏,屋內充斥著草藥和喇嘛作法的味道。因為怕寒氣入侵,所有的窗戶都用暖簾蓋得嚴嚴實實,再點滿了蠟燭罩了玻璃燈罩采光。
古代的蠟燭再亮也會有晃影,康熙的身影就掩映在福祿壽紙麵屏風後,隨著燭火一晃一晃,就像動蕩的朝野讓人心神不寧。
屏風外有一個蒲團,阿靈阿剛走進屋子,康熙就說:“不用跪了,坐在蒲團上說。”
“嗻。”
阿靈阿聲音很輕,他怕吵著養病的太皇太後。
沒想康熙卻喪氣地說:“你說話大聲些吧,太皇太後聽不到,她要是能被你吵醒,倒是好事。”
“萬歲爺要保重身子。”
康熙無奈自嘲一笑,說:“朕知道,你有何事,說吧。”
阿靈阿雙手交握,定了定心神稟告說:“奴才自請去前線支援。”
屏風後的康熙沒有接話,這沉默橫亙在君臣間良久,才聽康熙說:“你倒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