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嗔怪地瞅了康熙一眼,“揆敘這孩子我也是大小看著長大的,他不是像他額娘覺羅氏嗎,生得俊,現成一個俊俏的少年郎擱眼前,皇上既不能點他做狀元,為何不點他為探花呢?”
康熙到了此時仿佛如醍醐灌頂一般,一拍大腿說:“太後此言甚是,朕怎麼沒想到呢?”
珍珍和阿靈阿心裏齊刷刷地吐槽:我信你個鬼!
太後和顏悅色地說:“聽說皇上因為定不下一甲的名次遲遲未放榜,如今皇上既已經有了定論速速命禮部放榜去吧,莫要再讓貢生們心急了。”
康熙起身道:“兒臣謹遵皇額娘教誨。”
皇太後一臉話都已說完,皇上趕緊去辦事的表情,也不再問阿靈阿的恩典是什麼,就讓烏嬤嬤送康熙和阿靈阿先去辦事。
等康熙一走,剛才周身縈繞著喜氣的太後瞬間冷了下來。
隻見她看著在康熙出門的那一刹潸然淚下的攸寧,冷聲說:“攸寧,跪下。”
珍珍立即陪攸寧跪在了太後膝下。
攸寧沒有說話,隻是一直在落淚,此刻她能不能同揆敘結為夫妻都不重要,她是真心實意地為揆敘高興。
攸寧在落淚,珍珍一直焦急地在看她、勸她。良久,太後伸手摸了摸攸寧的頭頂,長長歎了一口氣。
“你怨我剛才打斷阿靈阿說話嗎?”
攸寧擦擦眼淚,搖搖頭。
“你怨我就是不肯答應你和揆敘的事嗎?”
攸寧的眼淚再度落了下來,還是搖頭。
太後還是重重歎了口氣,裏麵滿是心酸和心疼。最後還是烏嬤嬤走到攸寧身邊,摟著她對太後說:“太後,大格格是個好孩子,這是懂事呢。”
珍珍聽到這裏便懂得,太後剛才是什麼都知道,但偏偏又要裝糊塗。
她心中感歎了一句:在宮裏做人真累啊。
然後和阿靈阿一樣,想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攸寧開口:“太後,大格格的婚事數年未定,都是因為您的一片慈愛之心,您知道大格格身世看著高貴其實內裏頗多尷尬,又不舍得她遠嫁蒙古所以才一拖再拖。既想幫她找勳貴依靠,也想這夫婿能忠實可靠上進,還希望大格格自己能夠看中,您的一片慈愛之心在此,莫說大格格了,就是奴才看著都感動不已。所謂愛而生亂,您剛剛打斷阿靈阿時奴才就明白,您知道了大格格和揆敘有意,可您不想提,正是舍不得大格格受一點點的委屈。”
太後看著攸寧搖了搖頭,“你啊,英王和你外祖家那是血海深仇,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耿家那個樣子,你外祖年紀也大了,覺羅氏又治家嚴厲,性子剛烈,等我一蹬腿一閉眼,誰來護著你?”
“太後,大格格正是知道這一點,才遲遲不與您開口。您真心愛護她,她何嚐不感恩您拳拳愛護之心,不忍讓您憂心讓您為她焦急啊。”
太後捂著嘴看著攸寧,眼淚如流水一般地留下,她站起來蹲在攸寧麵前,摸著她的臉頰說:“你額娘把你交給我的時候,你是個豆丁點大的孩子。那時候我和她說,柔嘉啊,是我們對不住你,大清的國仇家恨不該讓她去承擔,可她說沒有後悔,因為耿聚忠很好。所以,我如今隻問你,揆敘好不好?”
攸寧握著太後的手,不住地點頭。
“啼痕界破殘妝麵,德言分鏡幾時圓?遠水高山,眼睜睜棒打鴛鴦散。”太後拍著攸寧因抽泣的背脊輕聲說,“我這個沒人疼過的老太太,怎麼忍心棒打鴛鴦啊。”
聽到這裏的攸寧再也沒忍住,“哇”得一聲抱著太後哭了出來。
太後抱著她說:“你是我最嬌貴的外孫女兒,斷沒有自己上門去求人來娶的道理。”
太後摞下這句話後,起身讓烏嬤嬤攙扶她回後殿去。
留著攸寧在地上,重重磕下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