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露看著許寧致疲憊的神色,她忍不住皺起眉頭:“去休息一下,你現在臉色很難看。再這樣撐下去,我怕你熬不住。”
許寧致蒼白著一張臉搖了搖頭。
換做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自己做了這麼多的犧牲,任誰都無法平靜下來吧。尤其是,許寧致還和他父親一直僵持了十八年之久。
十八年,沒有消磨幹淨許耀威的愛,反倒對許寧致愛的越來越深沉了起來。
這個時候,許老爺子也趕了過來。看到許寧致頹然坐在地上的時候,岑老爺子表情變得很悲痛:“你們父子倆啊,我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個個強的,要是早說清楚了,哪兒有這麼多的事情?”
許寧致臉色蒼白著看著自己的爺爺,聽著爺爺的訓斥,他覺得心裏很難受了起來。可是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來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突然覺得,一切都是徒勞。
胃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這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了。不論怎麼做,許耀威這條命都救不回來了。
死掉,隻是時間早晚問題。
那些對於許耀威的恨意,一下子全部都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許寧致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可以做些什麼。
大約他,這麼多年以來,都是這麼混蛋吧。他不知道自己父親多麼的愛自己,一廂情願的恨著他,以為他也在恨自己。可是他的父親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直照顧他,幫助他。
而他,在昨天晚上的時候,還衝動的和他父親吵架。
他太幼稚太沒有人性,都沒有發覺他父親在吃藥,他父親的頭發什麼時候都白了那麼多。他一味的沉浸在恨裏,然後迷失了自己。
現在知道了真相,他還是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
這個時候,許耀威卻突然醒了過來。一行人激動地趕緊走了進去,許寧致卻還坐在原地像是一個傻瓜一樣不知所措。陸露陪著他,忍不住歎著氣。
許寧致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心結,陸露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勸說才好。
但是很快的,有人從病房裏麵出來,說許耀威要見許寧致。
許寧致眼睛裏帶著怯意看向陸露,陸露抱了一下許寧致,然後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現在可以走進去。
許寧致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無法逃避,他拳用力握緊,然後走了進去。
等到許寧致走進去的時候,看見許耀威還在病床上萬分虛弱的樣子,他差一點忍不住,就要哭出來。
看到許寧致臉上那擔憂的神色,許耀威才像是放心一樣笑了起來:“爸,你們都出去吧。”
許老爺子歎著氣,也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變成了一個蒼老的老人。他的兒子和孫子的心結,大概這個時候就可以解開了吧。隻可惜……他兒子的生命也算是走到盡頭。
許耀威艱難的拿下自己的氧氣罩:“你都……都知道了嗎?”他隻是做著猜測,因為現在許寧致臉上露出的神情都是歉疚。他覺得自己兒子,大約是知道了些什麼。
許寧致咬著發白的唇,像是極為痛苦的點了點頭。
許耀威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很虛弱:“其實……也沒沒什麼……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你媽媽她,畢竟也是我害死的……”說到這裏,許耀威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了許多。
許寧致卻突然覺得,十八年前的事情,他一下子像是不介意了一樣。恨了十八年,他也該結束這份漫長的恨意了。
許寧致搖了搖頭,突然開了口:“爸……”
許耀威突然愣在了病床上,但是接著,許耀威的表情變得格外的狂喜了起來。多久了,他都沒有再叫過他一聲爸。
許耀威的眼淚流了出來:“好兒子,好兒子。”
許寧致一下子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那個強勢的父親,隻是因為他說了一句爸,就感動成了這個樣子。
許寧致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大約是一直都很混蛋吧。
那些事情,像是突然不用說,都能夠明白一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許寧致突然做了一個決定:“爸……我想接手公司,您能把那些東西全部都交給我嗎?”
許寧致已經想的很明白了,雖說環盛現在在C城是最大的企業,但是這是他父親一輩子的心血。雖說他曾經想著要把他父親的這份事業給敗光。但是現在明白了過來,幫助他父親重新搞好事業,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聽到許寧致這麼說,許耀威幾乎都要哭了出來。
錢放在那裏,總有一日會用光。而自身的本領,卻可以成為取之不盡的財富。他曾想過要教導許寧致管理公司,但是那個時候許寧致在恨著他,所以很多的事情都不願意。
現在許寧致主動提出來,許耀威自然是高興極了。
許寧致以前的時候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的狐朋狗友,許耀威一直在擔心,這群人會不會把他兒子帶壞。所以他也會在背地裏,暗自保護好許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