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白回頭看了一眼馮敬寅,他還是沒有知覺。不過,夢霜承諾他沒有生命危險隻是暫時昏迷,可是,等他醒來,一切是不是就沒有發生過?她不敢多想,也好,就都忘了吧。她一狠心,跟著夢霜就出去了。
走出門外,陽光還是那麼明媚,可是為什麼總是覺得心裏放晴不了。兩個人慌亂的出了茶樓,瓷白還是有些不放心,不時的回頭望著。夢霜拉過她,急急的走過這條巷子。
瓷白的心裏一片空白。她難過著,也擔心著。可是,她已經沒有資格去擔心了。坐上黃包車,從來沒覺得路途有這麼近,她還沒在剛才的回憶中緩和出來,就已經到了火車站。火車站的行人依舊各忙各的,大家東奔西走。沒有人注意到有一個女人,她的心剛才又碎了一次。
陽光似乎格外刺眼,瓷白腳底下不知道走哪了,隻是跟著夢霜。夢霜沒有表情,急急的排隊買了兩張去鬆陽的火車票。
火車上的風景依舊清新美麗。就像第一次瓷白離開臨池要來鬆陽一樣。那時候,她的心情是難過,可是,她還想著苟且的繼續活下去。她也不知道,原來馮敬寅對她那麼一片真心。她要是知道真相是這樣的,她一定不會離開臨池的,不會離開馮敬寅。哪怕麵對任何困難。她的腦子裏都是馮敬寅,以前的點點滴滴,都浮現在她的腦海。她別過頭裝作看風景,可是,隻有窗外的風景知道,她哭了。
三個小時的路途,也就是瓷白離開馮敬寅的距離。彼此,越來越遠。從此,沒有交集。
火車上,瓷白突然想到一首詞。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倚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當年瓷白看了陸遊的《釵頭鳳》一直感觸頗深,沒想到自己卻入了戲,她和馮敬寅如今也不是當年的陸遊和唐婉嗎?
瓷白一直不知道唐婉的痛,如今,她明白了這首詞的難過。就如同她的心裏,那麼的撕心裂肺。那年沈園之別,唐婉還好嗎?
瓷白從剛才的難過緩了過來,她突然想起什麼,冷冷的看著夢霜問:“你怎麼知道那些的?誰告訴你夢婉是馮敬寅殺死的?”
夢霜轉過頭,緊張的看著從來沒有那麼冷漠的瓷白,說著:“我……是……是我自己查的。”
瓷白看著夢霜長大的,夢霜是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如果不是受他人指使,一定不會這樣的。她繼續說:“不可能,我對你太了解了。你說吧,誰給你的建議。”
夢霜看也瞞不過瓷白,隻好低著頭承認:“是雅潔姐姐。她說她聽別人講的。”
“雅潔”,瓷白聽到這個名字,心裏一顫,當初就覺得有些地方奇怪,總是找不出來。這個雅潔應該以前就認識孫宇澤吧,要不然,那天“回夢堂”開張,瓷白想起來,她一直覺得奇怪的是,雅潔之前沒有見過孫宇澤,但是孫宇澤還在遠處的時候,她就說了句,孫部長來了。原來,他倆是舊識。
一下火車,瓷白沒有先回孫家,帶著夢霜就去雅潔家。雅潔打開門,笑著歡迎兩位,還是那麼清新美麗,穿著睡袍,甜甜的笑容中有兩個酒窩。
瓷白也對她淡淡笑著,然後也不想寒暄,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你到底是誰?”
雅潔本來還想著招呼她們快坐下倒水招待的。看瓷白今天來者不善的樣子,也似乎明白些什麼。笑著看著瓷白,那笑容還是那麼不含一絲雜質般:“孫太太,您還記得有個叫凝珠的女人嗎?”
瓷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凝珠……她心裏過了一遍,原來這雅潔認識凝珠。她點點頭,語氣變的似乎凝重,說:“認識。”
雅潔也收斂剛才過於燦爛的笑容,嘴角輕輕一絲上揚說:“那就好,我是凝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