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員在仕途上雄起,一般都是四五十年紀,很少有馮銓那種三十出頭就發跡的情況,馮銓那是抱上了魏忠賢的大腿。
更沒有韋寶這種十來歲已經做到了正四品的情況,曆史上都罕見。
“我稍微研究了一下高第,這個人搞錢應該有一手,而且手法高明,做事隱蔽,且能籠絡同僚和部下,還能照顧老百姓和普通兵士。”韋寶道。
張維賢點了點頭:“高第就是你的榜樣啊,要是能像他一樣,兩邊不靠,還能步步高升,這是最佳的法子。”
“爹,也不能這麼說吧,這種官場老油子多了去了,遇到大事,總歸還是要會做事的,你讓高第這種人去遼東,他有能力頂替孫閣老嗎?孫閣老就憑這兩年保住遼東沒有被建奴奪走土地,能保住北直隸太太平平的,就功不可沒。”張之極道。
“你知道什麼?孫承宗是在遼東做的不錯,可他和魏忠賢不對付,和魏忠賢不對付,能做的長久嗎?人家高第不管有沒有本事,他那樣的人,出了事,找不到他的頭上,要是僥幸立了功,功勞他能占一多半。這才使得為官之道。”張維賢道。
張之極嗬嗬一笑,對父親的話很是不屑,卻也沒有頂嘴。
“我昨日與廠公私下見了一麵,他承諾我隻要裁撤掉薊遼和遼東五萬多兵馬,讓他們各自傭兵五萬,再在對建奴的戰事上立下戰功,就在年底保舉我成為海防總督衙門總督!”韋寶道:“廠公讓我要幫高第執掌遼東掃清障礙,意思不言自明,讓我幫著將恩師孫閣老擠走。”
韋寶本來是不打算將魏忠賢私下見麵的事情說給張之極和張維賢知道的,擔心張之極喜歡出去玩,怕張之極說出去,但是想到既然張美圓已經知道了,張維賢便有可能知道,這種事,也沒有必要瞞著老丈人,所以說出來了。
張維賢見韋寶告訴自己這麼機密的事情,很欣慰,隨即又有些疑惑,“小寶,你實話對我說,你和魏忠賢在一起,到底搞到了多深?你別陷進去啊。”
韋寶對於張維賢這麼說,不由的不高看自己老嶽父一眼,明顯張維賢是很清楚魏忠賢將來的下場肯定不好,不會長久的。
可他是知道曆史進程的人,才知道天啟皇帝朱由校死了,魏忠賢自然要失勢倒台,可朱由校才二十出頭,正值壯年,不知道張維賢是如何做出這種判斷的。
“我不是廠公的親近之人,但誰為朝廷辦事,我是管不了的,我隻是為朝廷出力,為陛下出力。”韋寶雖然是在英國公府,都是自己人,也沒有對魏忠賢出言不遜,沒有直呼魏忠賢的大名,卻也沒有叫九千歲,而是尊稱一聲廠公。
因為韋寶不知道張維賢府裏是不是有東廠的細作。
所以,韋寶在這裏說話也比較保留,用的都是模棱兩可的外交辭令。
張維賢皺了皺眉頭,他在官場多年,自然能聽出韋寶話中的保留,“這裏又沒有外人,都是自己家人,你怕我府裏麵有細作嗎?”
“爹,您別誤會,我是真心話,我隻想著為朝廷和陛下辦事,真沒有多想什麼,我對廠公和東林黨都一樣,保持分寸,並不疏遠,也不主動靠過去,這兩者之間,我稍微傾向於廠公一些吧,畢竟現在朝局掌握在廠公手中。”韋寶道。
“這就對了,你有什麼話隻管放心說,之極他雖然貪玩一點,但是說話辦事還是有點分寸的,尤其是官場上的事。”張維賢低聲道:“我告訴你一個大秘密,陛下雖然年輕,但身體已經不行了!頂多三五年就得,懂了嗎?”
韋寶一怔,沒有想到張維賢的根子這麼深,連皇帝的身體情況都一清二楚,隻可惜,你這三五年的估計都高看朱由校了,朱由校這個皇帝,兩年不到就得西天取經。
但韋寶不可能說這是他知道曆史大勢得來的結論,隻是點了點頭。
“魏忠賢完全依仗陛下,陛下不在,他算什麼?立刻要垮掉。”張維賢道:“所以做事不能隻看眼前,更要想到將來,想到長遠之處。”
“怕隻怕皇帝生出子嗣,繼續被魏忠賢和客氏操控。”張之極道。
“也有這個可能,隻是天不佑我大明,陛下子嗣很難健康活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魏忠賢和客氏從中做了手腳。我隻怕他們利益熏心,弄個假的太子出來亂了宮廷血脈。不過,咱們在宮中是有眼線的,魏忠賢和客氏想這麼做,很難!將來的天下,十有八九要落到信王的頭上!”張維賢判斷道。
韋寶聞言暗暗點頭,暗忖這頓酒沒有白喝啊,看樣子,自己這老丈人的確是大明頂梁柱式的人物,什麼都知道,判斷的極為準確!
很多時候,人能不能成事,一開始的判斷就是最關鍵的,第一步就注定了是對是錯。
“爹和我想的差不多。”韋寶低聲道。
張維賢還以為韋寶隻是附和自己的話,笑道:“真的?你是出於何種判斷?”
“我雖然沒有眼線,但我經常見著陛下,感覺陛下身體是不太行,但沒有想到隻能再活三五年。”韋寶隨口道:“陛下若是不在的話,廠公的確位置很難保住。至於想弄個假的太子,這是不太可能的,宮中人多嘴雜,哪個貴妃要想懷胎十月而不被人發現是假的,怎麼可能?”
張維賢見韋寶與自己想的一樣,不由大為欣慰,“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小寶你機敏過人,這麼年輕就能想事情全麵,難得,難得啊。所以你就更不能與魏忠賢走的太近了,以我對信王的觀察,信王非常厭恨宦官,親近於東林黨!以後東林黨還是要卷土重來的。我偶爾有見著信王的機會,我現在已經在為你布局,時常在信王麵前說你的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