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孫承宗。明末最偉大的戰略家,努爾哈赤父子的克星,京城的保衛者,皇帝的老師,忠貞的愛國者。舉世無雙,獨一無二。
吳三輔聞言點頭。
吳三桂和吳雪霞,以及在場的學子們,都覺得韋寶的這個論調無比正確。
韋寶本人也頗為得意,不管你想得到什麼答案,我同孫老督師的觀點站在一起,肯定沒有錯!孫承宗既然能出任薊遼總督,不光朝廷認可,遼西遼東本地世家大戶一定也是擁戴的。
“韋公子說的不錯,能具體說一說麼?比如說我們現在的局勢被動,是什麼原因?”吳三輔追問道。
“以文製武的用人政策從本質上導致了遼東的被動局麵,從軍事角度上來看還是過於防範武人,武人幾乎沒有戰略主導權,和宋朝的政策相比有過之無不及。但是話又說回來,晚唐五代的武人藩鎮之禍,也是不可不防,這兩方麵的矛盾,說穿了還是製度的局限性。須知,武人若不服從命令,便是國之大賊!”韋寶幹脆利落的答道。
作為一個剛剛入學的學子,剛才又見識了大明學風的開放性,所以韋寶說這番話的時候,毫無壓力,因為他就是站在本地軍閥的角度說的話。
吳三輔聞言更加高興,這是這裏所有人的心裏話,隻是沒有人敢說出來,也沒有人能說的比韋寶更加具體形象,“這話好,我得記下來!”
不少學子也紛紛表示要記錄下來。
韋寶一汗:“別記錄吧?我說說罷了,這不好犯了啥忌諱吧?”
“沒事,韋公子大可放心。”吳三輔笑道:“咱們身為遼西人,評價遼西有何不可,以文製武也一直是我覺得的朝廷對遼西遼東策略的最大弊端!”
韋寶聽吳三輔也這麼說,放心下來,要不然,他便要矢口否認了。
“咱們遼西人,就做好幾點,其一,不多用朝廷的銀兩和糧食,少給朝廷增添負擔!其二,本地練兵注重實效,兵貴在精,兵貴神速,以騎兵為主,輔助衛兵守城,建奴奈何不得,不用多少銀子,便能立於不敗之地!其三,遼人守遼土,朝廷加大獎賞力度,建奴搶掠咱們之後,東西大都分發下去,並以此給有功將士論功勞,咱們也可以效法。”韋寶侃侃而談。
反正說的這些,除了第一條,少用朝廷的銀兩和糧食,其他都是站在遼西人的角度。這幫人也不可能抓住他的話柄。
而第一條,正是韋寶認為孫承宗的防守反擊策略中最大的問題,多修築堡壘有軟用啊?變相的拖垮大明經濟,這都是孫承宗和後麵的袁崇煥策略中,最為被人詬病的地方。事實上,袁崇煥也不過是吹牛吹出了個督師,加上當時誰都不敢上,他膽子大,跳出來挑了這個重擔,完全是孫承宗政策的延續。
遼西遼東漢人掌握的地盤,不管大小,還是肥沃程度,還是人數,都足以匹敵建奴,完全可以不動用,至少是少動用中央財政,自給自足的基礎上對抗建奴,那樣的話,別說大明在曆史上,會在1644年垮台,就是玩個一百年,邊陲也穩定的很,等到大明國內經濟什麼時候穩定了,建奴早就自己嚇得投降,俯首稱臣了。
這些道理都是很簡單的道理,後世的鍵盤俠早就有公論,韋寶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來。
眾人紛紛點頭,雖然少用朝廷的銀兩和糧食這一條,觸犯遼西遼東軍閥的利益,但他們內心中知道其實應該這樣,即便朝廷不撥發糧食和銀兩,其實也能撐得住,拖欠一兩年軍糧軍餉是常有的事情,既然一兩年都能支撐的過去,那三四年,五六年,甚至更長的時間,為什麼支撐不過去?
隻是光貼錢,不賺錢,這等買賣誰也不願意,伸手得來全不費工夫,銀子和糧食來的太容易了,誰還自己想辦法?兩頭發財,一個個世家大戶不亦樂乎,都已經成了傳統,誰舍得改變?
“韋公子說的大致不差,隻是軍中花費巨大,將士們訓練打仗,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糧草和銀子,一兵一卒也指揮不了。”吳三輔言外之意是韋寶年紀還小,能說成這樣,可見心係本地,觀點上,政治上,和本地子弟還是一致的。
吳三輔之所以要問韋寶這個問題,主要還是想了解韋寶是本地人的想法,還是勾搭外人,本地生出來的‘妖孽’?他現在沒有這個擔心了。這個吳二公子沒有吳大公子會經商,也沒有將心思撲在官場上,更不像吳三桂那般熱衷習武從軍,但對政局時政是很關心的,這一點,倒是很想東林書院的學子。
韋寶微微一笑:“我的一家之言,難免疏漏,吳公子問起,才不避淺陋拋磚引玉罷了。”
“韋公子客氣了,中午一同用膳吧?”吳三輔主動邀請道。
“哥。”吳雪霞不高興了,不知道二哥為什麼邀請這個混蛋一道進餐?
吳三輔在這個班上是很有影響力的,其實很多同窗都對新來的韋寶很感興趣,韋寶短時間內白手起家,又敢在山海關內開辦大商號與吳家的買賣抗衡,已經是半個傳奇了,大家都想跟韋寶接觸。
而且這幫公子哥平時學在一起,玩在一起,吃在一起,本來就是人越多,越熱鬧越好,所以,紛紛熱情了起來,一起邀約韋寶一道用膳。
韋寶嘻嘻一笑:“多謝諸位公子美意,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韋寶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能融入一幫學子當中,也很是高興。擠眉弄眼的對吳雪霞一笑,吳雪霞哼的一聲,將粉臉別向一旁。
中午吃飯,是在胳膊別院的膳堂,幾張長條形方桌,兩旁是長條凳子。
吳三輔和他的一眾好友,很熱情的邀請韋寶同座,韋寶欣然應允。
這裏涇渭分明,富家子弟人雖然隻有二十來個,卻占了大半空間,寒門子弟一百多人,卻隻擠在三分之一空間的一張長桌吃飯。
韋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公平,社會自古便是這樣,有錢有權,有實力,自然享受的比旁人多!作為底層階級,時常會鳴不平,各種受屈受辱,但是真的上升到了權貴階層,韋寶一樣的心安理得。
富家子弟們的飯菜也和寒門子弟的不同,這裏有大鍋菜大鍋飯,但是富家子弟們多為家丁帶來的府中飯菜,更有甚者,還有從酒樓叫來的酒菜。
韋寶一汗:“吳兄,還能飲酒?”
“嗬嗬,可以的。隻要不喝醉,不耽誤下午的課,便沒事。”吳三輔笑著解釋道。
韋寶熱誠的道:“今天多謝吳兄接納,讓我這新來的人這麼快能和大家玩在一起,能結交這麼多好友,我很高興,也很感激吳兄。”
吳三輔笑道:“韋公子,客氣了,咱們這裏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同窗是難得的緣分,要是上了官場,先是同窗,再是同科,同鄉,同僚,這情誼,是啥都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