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正是不會去的。”金啟哼了一聲,“他帶了這麼多錦衣衛來,要殺我這種官職低微之人還不是手拿把攥,定是要找機會辦我。”
“你呀,想事情不過腦子的。”吳世恩歎口氣道:“韋寶比我想的更大氣,他的胸懷,不是你能想見的。人家若要辦你,還要發請柬給你?隻怕一句話便能讓你死於非命!既然發請柬給你,說明還念著當初你曾經幫過他!”
金啟被吳世恩說的話弄糊塗了,一臉茫然表情,“念著我當初幫過他?”
“別說是你,據我所知,那個曾經害他的甲長父子,在山海關做買賣,不是照樣太平無事?要辦他們不是比辦你更簡單?”吳世恩道。
金啟聞言,沉默了幾秒,抬頭道:“那依著你的意思,我也去給韋寶祝賀?別人會怎麼看我?衙門裏很多人都知道我上次要害韋寶的事情呢。”
“誰會怎麼看你?你太將自己當回事了。你若是就此灰溜溜的離開山海關,到關外去,才被人看不起。這年頭,能混個飽飯,還能時不時喝點小酒,已經是神仙日子了,誰有空管你?”吳世恩說著放下茶盞,站起身,向外走去。
金啟猶豫了幾秒,急忙跟了出去:“老吳,我跟你同去!”
金啟是當地人,自然還是希望能留在當地,去關外做事,那是萬不得已的一步,關外不但生活水平更低,還時不時有建奴出沒劫掠,別說是當官的人,就是老百姓都不願意往關外跑,都是關外的流民,想方設法往關內跑。世上沒有人喜歡常年離開家鄉。
範曉琳、王秋雅和徐蕊三人在海商會館的三樓,專屬於韋寶的大間上房中焦急的等待隔壁天地商號山海關分堂的開業慶典。
之所以會焦急的等待,是因為怕沒人來,馬上便要到舞獅子的時間,天太黑了的話,一方麵是看不見了,另外一方麵不吉利。
可是三個人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看見幾個人,隻有一些圍觀的老百姓,和等著打爆竹之後撿那沒有點著的爆竹的孩童在天地商號大門前玩耍。
“真是急死人了,也不知道小寶去吳家怎麼樣了?你們說吳襄會來參加小寶的商號的開業慶典嗎?”範曉琳問身邊的王秋雅和徐蕊。
“八成不會來。”王秋雅黯淡的答道:“這麼大的過節哪裏這麼容易解開?況且吳家有權有勢,咱們隻是剛開始做的小商號。”
徐蕊這沒有作聲,內心也不看好吳襄會來參加韋寶的開業慶典,畢竟雙方之間有過節,而且就算毫無過節,吳家財雄勢大,韋寶又不是吳家家族中人,人家憑什麼讓你分他的生意?
黃昏的光暈越來越黯淡,讓三個女孩的心也越來越暗下去。
這時候韋寶和大隊人馬過來了,原本冷清的街道,像是忽然換了場景,人山人海,要不知道,還以為正是趕集到了人最多的時辰呢。
王秋雅、徐蕊和範曉琳的眼睛立時集體瞪圓了,感覺是不是自己花了眼?還是進入夢中了?
“快!奏樂!”林文彪招呼早已經準備好的充當樂隊的戲班子。
各種中式樂器嘀嘀噠嘀的聲音一起,才將三女拉回現實。
“這麼多人?小寶走在最前麵。”範曉琳驚喜道。
“一定是來給天地商號慶賀的。”王秋雅也欣喜道。
徐蕊仍然沒有說話,美眸中卻蒙上了一層霧氣,為韋寶開心的心情像是要在身體中爆裂開來一般。範曉琳和王秋雅雖然是貧家女子出身,她也是貧家女子出身,但是範曉琳和王秋雅畢竟沒有到過她那麼卑賤的地步,青樓中的物質生活再豐富,徐蕊的內心卻一直在經受煎熬,嚐過了生活最苦楚的境地,此時韋寶的每一點進步,感觸最深的都是徐蕊。
徐蕊用生命盼著韋寶越來越好,完全將自己的心交給了韋寶。
範曉琳和王秋雅見徐蕊眼圈紅了,一副要哭的樣子,也被徐蕊感動了,兩個人都摟著徐蕊,不停的摩挲徐蕊的肩膀安慰:“好了,別哭了,這不是高興的事情嗎?”“開心點,小寶總能逢凶化吉的。”
徐蕊哽咽著嗯了一聲道:“沒哭,太高興了。”
韋寶請吳公子和楊公子給舞獅點睛之後,霹靂膨隆的爆竹聲響起,舞獅在天地商號大門前歡快的起舞,紅布綢揭開,‘天地商號’四個大字金光閃閃。
人群中的吳世恩和金啟見韋寶新店鋪的門麵這麼氣派,和眾人的感受一樣,都覺得韋家的生意很紮實,很穩,絕沒有一般店鋪開張便給人開不了幾天就會倒閉的感覺。
兩個人想去給韋寶道喜,哪裏擠得進去?在今天的場合,兩個人的身份,連前200都排不進去,韋寶身邊早被各式官員和大商們包圍了。
“好大的聲勢!”金啟喃喃自語了一句,悔恨無比,後悔自己不該利欲熏心,想弄韋寶,否則,他在韋寶最初經商的時候提供過幫助,今天本應該是坐上嘉賓。
吳世恩沒有搭話,默默想的心事跟金啟一模一樣,暗忖當初是韋寶巴結著他們做生意,現在他們想巴結韋寶,隻怕都費勁了,直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觸。
韋寶不停的拱手道謝,不停的說客氣話,並不分高低貴賤,凡是向他道喜,向天地商號道喜的,都真切的當貴賓對待。
手酸了,口啞了,心裏卻樂開了花,暫時不想吳家的威脅的話,此刻堪稱完美。
李成楝也很有義兄的樣子,幫著韋寶忙前忙後的張羅幾位重要客人。
因為飲宴的地點安排在山海樓,在天地商號門前熱鬧了小半個時辰之後,韋寶和手下親近隨扈門,招呼眾賓客回山海樓。
山海樓坐不下這麼多人,幸好孫九叔早已經和幾家同行打過招呼,在和韋寶商量之後,將坐不下的客人都安排到了這條街上的其他幾家酒樓。
駱養性、吳公子、吳大小姐、楊公子這等尊貴客人,還有一幫知府、千戶以上級別的官員,被安排在山海樓的幾間上等雅間,這裏由韋寶親自招呼,其他人則由韋寶的一眾隨扈招呼。
吳三鳳和吳雪霞很有家教,雖然心裏憋著急事,但直到酒宴到了末端之前,都沒有向韋寶和駱養性提出吳三鳳的事情,酒桌上不談正事,這是他們這種身份的人的習慣。
席間,不少人試探駱養性和韋寶的關係,駱養性一律表現出和韋寶是結拜兄弟的架勢,他是現任錦衣衛指揮使的公子,等於給足了韋寶麵子。
加上有李成楝這個正牌太妃弟弟在,而且李成楝和韋寶是真正的結拜兄弟,在李成楝的幫襯下,所有人都覺得韋寶在京城真的有大背景了,要不然這些手握重權的達官貴人,皇親國戚絕不至於陪韋寶演戲。
倒是韋寶對於一幫永平府和山海關地麵上的官員和有實力的大商,明裏暗裏流露出的輕視、嫉妒這些讓人不舒服的情緒和氣氛,處之泰然。
韋寶深諳裝逼之道,有李成楝和駱養性在,這本身就已經是足夠裝逼的事情了,無須自己再擺出什麼‘實力’來證明。
“駱大人,韋公子,時辰不早,能否找個清淨的地方說正事?”吳府管家問道。
駱養性和韋寶對視了一眼,雖然賓客還沒有盡散,也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酒鬼,不喝到無法走路是不肯走的。
韋寶有點忐忑,長期扣押吳三鳳肯定不行,吳家不敢跟錦衣衛翻臉,但絕不是沒有能量跟錦衣衛翻臉,韋寶清楚,在遼西,吳家有能力不把任何人放眼裏。但若就這樣放了的話,他以後怎麼辦?等駱養性帶著一幫錦衣衛打道回京師之後,他分分鍾會被吳家玩死吧?
韋寶今天想鬧出點動靜,也不過是想讓駱養性展示一下他的實力,並告訴所有人,自己和錦衣衛的關係很‘鐵’,卻沒有想到駱養性居然會直接將吳三鳳逮過來,他和吳家已經不少過節了,說不死不休的大仇都可以。因為韋寶存在一天,吳家的臉麵便無形中會被打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