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嚴冬,凜冽的北風強行越過燕山,肆虐了鬆江兩岸。半個冬日遲遲未肯落雪,勁風卻一日更比一日猛烈,卷積著燕北的沙塵,刮得遮蔽日。

暮色將至,灰蒙蒙的邊,有數道淡紅穿透重重陰雲,半昏半明半遮半隱。鬆江的冰麵上,沙土混雜著血汙,暈染了半片江麵。暴喝聲、慘叫聲、怒罵聲摻雜在兵刃撞擊聲中,鬧得人仰馬翻,慘不忍睹。

身披白狐大氅的纖瘦少年,將一條火紅的長鞭舞得獵獵作響,鞭所能及的範圍亦是非死即傷。他身法十分奇特,腳下看似零亂卻總讓人覺得飄忽不定,難以琢磨。

“你既然弄髒了我的衣裳那就得賠!”還未褪去的童音,薄怒中略帶著些頑劣。大氅下一身雪白雲錦,不論是衣料還是繡工,皆非凡品。隻可惜被鮮血所汙,似受傷的白狐,猩紅點點。

被他鎖在鞭下的那人心有不甘,左衝右突仍然不能逃離他的鞭網,驚駭中使出了兩敗俱傷的招式,一味強攻,隻求搶占先機。

白衣少年漫不經心的任他苦苦掙紮,懊惱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袍子輕喃:“第一回穿就弄成這樣,等回去又要被珊瑚念到死了。”

一刀淩空劈過來,眼看就到了麵門。他蹙眉一抖軟鞭,那鞭梢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彎轉著卷上使刀人的手腕。鞭梢上的尖刃透皮入骨,一聲慘叫後,他急忙閃了半身,將那脫手的刀躲了過去。

倒下一個,立刻就有一雙攻了上來,一左一右。

被他擋在身後受了重創的強壯男子非常年輕,見又有人攻上來忙虛弱的警聲提醒道:“心!”

隻見白袍少年甩出軟鞭纏向左首那人,腳在地上踢起一件兵器攻向右首那位,的身姿極快的連連開合,不見半點逞強,倒顯出兩分遊刃有餘來。

即便如此,形式仍舊不利。強壯男子帶來的人傷亡慘重,所剩無幾。

就在白袍少年結果了圍攻的二人後,群寇中走出一個錦帽貂裘的公子。他一手握著劍,濃眉輕佻的上揚,頗有幾分自命不凡的姿態。

“以駱少主如今的處境又何必苦苦相送?王我也隻不過是到你駱家馬場隨便走上一走罷了,不用這麼嚴陣以待罷?”他樣貌雖不俗,卻總讓覺得哪裏不舒服。

白袍少年唇邊一點淺笑,等那公子走得近了,手上的軟鞭忽然飛了過去。

錦帽貂裘的公子眼中湧起貪婪,盯死了白袍少年的軟鞭道:“將你手上的軟鞭奉上,王今日就行善積德一回,饒你不死!”

始終淺笑的白衣少年,此時微眯著眼睛揉身而上,火紅軟鞭上灌注了內力,如一條吐芯的長蛇,帶著無匹的烈焰,殺氣騰騰。

錦衣公子武功不弱,仰仗著人多勢眾將白袍少年團團圍困在中間。

白袍少年以一敵眾,左衝右突之下相形見拙,漸漸落到了下風。無論他有多勇毅,倒底還是個少年;即便殺紅了眼,仍然心有餘而力不足。

“王好商好量你偏不聽,非要自己送死,那王就隻好勉為其難收下你這條狗命了!”錦衣公子的劍已攻至身前,白袍少年被人纏住,眼看就要被他一劍穿心。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女子輕叱:“哪個給你的狗膽,竟如此大言不慚?”

來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穿一身銀紅織金緞麵勁裝,外披銀紅狐領厚氅,身材窈窕,美豔非常。她架住錦衣公子的劍,瞬間纏身迎上,將他逼離白袍少年。

戰脫了力的白袍少年,被個不知何時出現的高瘦少年接住。他穿一件黑不溜秋的粗裘,卻戴了一頂上好的黑狐耳帽,鼻梁挺直,薄唇星眸,一身不起眼的裝扮卻難掩尊貴。可偏偏有一種似從骨中透出的陣陣霜寒之氣,拒人於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