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飄飄灑灑了一整日,終於在幾近黃昏的時候,才停住了。
積雪覆蓋了整個京城。放眼望去,視線所及之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帶著幾分別樣的韻味。
威嚴的宮門下,長長的禦街上,數十個宮人正忙著清掃附在地麵上的積雪。白色漸漸褪去,連並著那幾道若隱若現的車轍。
暗灰色的青石地麵,又露出了它們威肅的真顏,卻是依舊趕不走這難挨的嚴寒。
宮人們的動作,雜亂之中帶著訓練過的齊整,有序並迅速的向前推進著。
掃把雪鏟摩擦積雪或者地麵的響聲此起彼伏,嘈雜之中隱隱透出了幾分瑞雪兆豐年的樂調。
突然間,一聲沉悶的“吱呀”傳來,引得宮人們忙都停下了自己手裏的活兒,垂首後退幾步跪在了牆腳之下。
隨著宮門的推開,一大一,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走了出來。
冷風撲麵,被牽著手的女孩,本能的縮了縮脖子,任由鬥篷上的白色狐裘毛,緊緊的貼到她粉嫩的臉頰上。
雖是再細微不過的動作,可身旁的男人依然還是覺察到了,他駐足停步,微微低下了頭。而立之年的臉龐上帶著點滴歲月的記憶,襯托著他的儒雅,倒也是一番別樣的男子之氣。
他輕聲問道:“是不是冷了?”
黑色的鬥篷,襯得他多了幾分威嚴和莊正,但都因這一句關切的話,而消失殆盡了。留下的滿滿的都是與之外表不相符的溫柔和寵溺。
“嗯!”
女孩嘟著嘴,點了點頭。如墨的眼睛裏,皆是笑意。
這是她跟父親撒嬌時慣用的動作。
“父親,您老爺為什麼要下雪啊,還下的這麼大。女兒都要被凍壞了!”
女孩的聲音,清脆爽利,夾雜著淡淡的嬌柔,不煽情不做作,好聽至極。
她的話音落下,仰頭看向父親的視線並沒有收回。
她在等著父親回答。
“老爺為什麼要下雪,這為父可就不知道了。”男人笑嗬嗬的回答:“不過,為父覺得老爺之所以要下雪定是有他的道理和安排。而且,下雪也不是壞事啊,冷雖冷了些,可這雪會讓百姓們地裏的莊稼來年得以豐收,他們就不會挨餓了!”
男人話的時候,眉眼間濃濃的真誠和歡欣,絲毫不加掩飾,任由其肆意流淌著。
女孩是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她懂了的是瑞雪兆豐年,非懂的是,父親那句定有他的道理和安排。
“好啦,快上車吧!”
應聲而來的馬車,已經停在了他們父女的麵前。朱紅色的車轍,玄色錦絨的車蓋,無一不彰顯著其主人的的身份。
女孩被父親溫暖的大手抱起,送進了馬車裏。
和著車外聲聲“恭送太子殿下”的聲音,車輪軋過長長的禦街往遠處去了。
出了禦街,終於有了個別行人。他們身著暗灰的細麻棉服,縮著脖子,雙手互搓著,不時的放在口邊汲取些熱乎氣,急色匆匆的,一看便知,定是哪家的仆從,領了主人的命令出門辦事,否則這樣的氣,哪裏有人會在街上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