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突然傳來布帛撕裂之聲,我回過神來,意識到有人在急切地撕扯我的衣服,我終於人受不了地高聲尖叫起來,猛然發力拚命掙紮起來!一片混亂之中,有人按頭,有人按手按腳止住了我的動作,甚至有人一把抱住我,壓到我身上,我正想伸脖子狠狠咬上一口,卻忽然感覺到臉上一片濕潤。我愣了愣,伸出舌尖舔了舔唇邊的液體,感受到那一絲鹹澀的味道,心裏突然就涼了半截,連掙紮的動作也止了。
身上那所剩無幾的力氣也被抽空了一樣,我癱軟在座椅上任由無數雙手在我身上動作。我的腦海裏一直回響著剛才抱住我的人在我耳邊低語的那句話,他說:“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小骨……”
那聲音清冷好聽,是我所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它屬於,那一個同樣絕世無雙的男子。即使眼前一片黑暗,我也依舊能想象得出他的每一寸眉眼痕跡,甚至是那一次在湖邊無意間看到的修長而不失力量的身體。
我張了張嘴,嘴角不受控製地一點一點勾起,從胸腔裏發出一聲悶笑,然後漸漸擴大,漸漸不受控製地大笑出聲!
“小骨?!”被我稱之為父親的人,從剛才起就一直旁觀不說話的人,此時,終於發出了一點帶著驚怒的聲音。
我忽然止了笑聲,咬著牙,從喉嚨深處發出聲音:“爹……父親……這就是你說的要我聽你的話嗎?所謂的聽話原來是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一群人LUNJIAN!我一直……從小到大所做的一切,喝藥習武,無一不是為了讓你能至少正眼看我一眼!可是現在……現在你就是這樣對我的!你其實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女兒吧?我不過是你精心喂養了十幾年的怪物罷了!”我冷冷地笑了一聲:“付天九,你最好一次性的就把我弄死!不然,今日之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絕不會!”
男人沉默了一陣忽然笑了笑道:“不原諒……嗎?小骨,看來你還是沒能學會聽話啊。要說這樣的話,還是等到你有能力了再說吧。像你現在這樣,吃穿用度都要靠我,說出這樣一番話實在不怎麼可信。還是說……如果你不滿意這麼多人一起的話,我也可以給你留下一個你最想要的人選,相信你一定會滿意的……”說著,便取下了我眼睛上的絲綢。
眼睛看見光亮之時,入目所見卻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情景。圍在我身邊的男子們,無一不是我所認識的曾經在假山後遇見的孩子們。為首那一人,容姿最為出色,眸色幽深一如既往。我看著那雙眼睛,訥訥地說不出話,連呼吸也變得微弱起來,正發著呆,卻忽然聽到身旁男人不加掩飾的笑聲:“哎,你們看看,小骨的眼睛都看直了!我就說嘛,要讓我這個讓人操盡心思的女兒真正聽話還難得很呐,隻是這樣嚇一嚇她,竟然就還說出了絕對不原諒父親這樣令人傷心的話啊。”
我募得睜大了眼睛:“嚇一嚇?”
容行止微垂了雙眸,用了平淡的聲音道:“是,小姐剛才真是冒犯了。但是莊主吩咐我們要配合他做這一出戲,看小姐是不是真的……聽話了。”
他話音一落,本來還把手搭在我身上的一眾男子忽然就恭恭敬敬地跪倒了一片:“無意冒犯小姐,還請原諒。”
我張合了好幾下嘴唇卻說不出一個字來應對現在這副詭異的情形——嚇一嚇?費這麼大番周折竟然隻是為了看看我聽不聽話?是真是假從他們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來!我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好了好了,這都是我安排的,不管他們的事,”男人在一旁笑眯眯地說,“不過小骨,你可不能怪爹,我若是不這樣做還根本就不知道原來你竟對爹懷著這麼深的怨念。”他歎了一口氣:“我知道因為我太忙忽略了你和你娘,你怨恨我也是應該的。但畢竟我也是你爹,哪有女兒對著自己的爹說絕不原諒這樣的話的?小骨,你還是太不聽話了。”男人此時三兩句話就把剛才的一切都解釋了,語氣慈祥得想一個真正的好父親。
我無力地勾了勾嘴角:“所以呢?把我關進暗室和放血這樣的事也隻是為了看我聽不聽話嗎?”
“當然不是,”男人的臉上突然顯出一絲悲哀的神色,“小骨,那是治療。雖然我知道對你來說太突然也太難以接受了,但你也知道自己有……所以治療過程雖然痛苦了一點,但卻是為你好啊。”
治療?他把那類似於慢性死亡一樣的事稱作……治療?
我茫然的睜大了眼,忽然覺得遍體生寒。眼前的每一張臉我都不陌生,此時看來,卻像都帶了一張麵具一樣——原來我從來都沒有看懂過他們的真實麵目!
這是第一次,我對所有看到的事物都產生了懷疑,也是還名為付骨的自己真正開始長大的時候。
覺悟是疼痛的,但卻前所未有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