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平穩了一下顫抖淩亂的聲線,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你可有一天把我當成你的……女兒來對待?我在你的眼裏……就真的隻是一個成全你野心的工具嗎?”
輪椅上的男人斂去了所有表情,靜靜地看了我良久,然後勾了勾嘴角道:“怎麼會?我可是一直很珍惜你的啊……你的體內畢竟流著我的血脈啊。”
我聞言嘲諷地笑了一笑——這個人……到頭來珍惜的還是他自己罷了……聽到了男人的答案,我也不再猶豫,異常平靜冷淡地一字一字緩緩道:“期待你還能念及一絲骨肉親情是我的錯。付天九……”我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徐徐微笑起來,“你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一滴血……就算我死無葬身之地,流幹最後一滴血,給野狗、給螻蟻,也絕不會分你分毫!我就在陰曹地府等著你,不過奈何橋,等著看你的下場!”
說到最後一句,已是壓製不住體內嗜血的渴望,一把推開了容行止,抬起手腕狠狠咬了一口動脈,舌尖在嚐到鮮血的腥甜滋味的時候,那些本以為已經被消除的記憶卻如潮水一般清晰地湧來!
“快!沈笑!快攔住她!不能讓她死了!死血就沒用了!”輪椅上的男人大聲地吼叫起來!
“小骨!”然而馬上的男子卻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一般,目呲欲裂地看著我,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叫聲!
“該死!沈笑,你難道忘了他們就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仇人了嗎?!”付天九對沈笑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笑激動地跳下馬,朝我跑過來,“我隻知道她不能死!小骨不能死!”
我努力維持著尚算清楚的意識,偏頭看了一眼那雙眼發紅,終於恢複到我所認識的那個性子柔軟的男子,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看向一直死死盯著我,麵色沉靜卻連一句話都說不來的俊美男子,朝他伸出另一隻完好的手,一字一句道:“小容,過來這邊。”
容行止動了動,卻並沒有向我走過來。我歎口氣,放柔了聲音道:“小容,你應該知道,我並不希望被他抓到,那是生不如死的……我知道你一直帶著那把‘斬龍’,就用那把劍……殺了我好嗎?這是我最後一次請求你,當初你的優柔就讓我生不如死了一次,成為一個帶著虛假記憶的怪物,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麼多年……你難道,還想再看到我像這樣嗎?”
容行止終於搖了搖頭,向前走了一步。我笑著點了點頭,道:“謝謝你了。”
“小骨!”沈笑已經快要跑到我身邊,烏黑的長發散亂作一團,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我並未回頭看他,隻是朝著容行止一直靜靜微笑著。俊美的男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似乎要把我深深刻進他那雙幽深的黑眸當中。從懷裏徐徐抽出通體雪白的長劍,扔掉劍鞘,看著我開口道:“這把劍,我曾用它刺過你,後來,你又用同樣一把劍還了我一劍……這一次……”言語間,他已經走到我麵前,一隻手輕輕握住我伸出的那隻手,緩慢地露出一個近乎柔和的微笑,“我們一起好不好?”
眼角有些許濕潤,唇邊的笑意卻是更濃,我點著頭,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被擁入冰涼的懷抱,我睜著眼,看著眼前一小片銀發,猛然間感覺到冰冷的金屬器具帶著另一個人的體溫深深沒入腹部。與之前那一次相比,竟然一點都沒有覺得痛,隻是覺得無限的喜悅。
血液流失的感覺十分清晰,卻被更加強烈的內心中不斷充盈的喜悅之感所蓋了過去。我抬起雙臂環上緊緊抱著自己的男子的肩膀,徐徐仰起頭,看向暗色的夜空,隻覺得四周一片寂靜。
然而,片刻的寂靜之後,耳邊忽然想起巨大的轟鳴之聲,體內氣血忽然急速上湧,我怔怔地保持著仰頭的動作,忽然看見我和容行止的頭頂上方似乎盛開出一朵巨大的血色紅蓮!
耳邊有人輕微的歎息出聲:“紅蓮之術,已成……”
我一點一點睜大了雙眼。
江湖上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有一種神秘的內功心法,練至最頂層時內力如同虛無,實則亦是深不可測;若得以與摯愛之人氣血相融,便可徹底突破最後的難關,成為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強者,天下無敵。二者內功心法的名字就叫做——
紅蓮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