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好一會沒有反應,最終還是緩緩點頭。
我垂下眼簾,捏了捏袖中的紙包,手卻有些控製不住地顫抖。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也僅僅是說說而已。依照沈笑的性子,就算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他也隻會溫溫柔柔地緩慢行事,但是我已經不能等了,我隻能以最快最有效的辦法讓木靈琅徹底地離不開沈笑。
兩顆心靠攏也許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但要兩具身體交纏在一起,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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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來,京都的上空總是被厚厚的雲層遮掩住,夜裏半點月光也不見,隻靠著走廊上的紅燈籠找出些光亮。
我倚在廊上,攔住一個端糕點水果往沈笑和木靈琅住處走去的丫鬟,拿出一壺酒道:“你等一下,把這壺酒也一並送進去吧。”
“這個是……”
“啊,這個是公子要的,你順路就帶進去了吧。”我朝那丫鬟笑了笑。那丫鬟雖然有些莫名其買哦,但還是點了點頭,端著東西繼續走開了。
我看著那丫鬟的背影,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紙片,上麵還殘留著一些白色的粉末,我湊近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合歡散的味道。幾乎所有花樓裏都有的一種東西,混在酒裏無色無味,可隻要一點就能使人欲火焚身,隻有與他人歡好後方能紓解。
“啪!”水滴紮在紙上的聲音意外的大聲。
我愕然地摸上自己的臉,竟不知何時已經一片濕潤。
多可笑,明明是早就決定好的事,直到現在,我竟然在落淚。為了什麼?我懵懵懂懂地有些明白,今晚過後,這世上,又少了一個我可以隨時依靠的懷抱。
可是我沒有時間來緬懷。
我深吸一口氣,把手上的紙揉成一團扔進廊下的池子裏,抬起袖子有些粗魯地擦幹淨臉,轉身離開。
一夜未眠。
我精神有些不濟,沒精打采地坐在屋裏,剛倒了一杯茶,還沒來得及喝,一道白色的身影就撞開門衝了進來。
我不用抬頭,也知道來的是誰,把茶往旁邊一推道:“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喝杯茶吧。”
一直修長白皙的手伸了過來,卻沒有握住茶杯,而是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不小,我的臉被扇得偏向一邊,眼睛都花了,嘴角多半也破了,一片血腥味。
我捂著臉頰沒吭聲也沒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人的聲音是哽咽的,沙啞的,顫抖著,包含著壓抑的憤怒。
我嗤笑一聲道:“還能為什麼?你不知道麼?隻有這樣才能讓木靈琅離不開你。不過就是一晚上,你是個男人,又不像女人,隻有一個第一次,生什麼氣?”
“你說什麼?”那聲音很輕,輕到近乎飄渺。
我閉上眼睛,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淡:“我說,做了就做了,你要是想,我也可以陪你啊,權當補償。”
身後那人沒再問,卻是自嘲般地笑起來:“嗬……嗬嗬,樓重骨,你明明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不想讓木靈琅誤會我對她的感情。我不想耽誤她這是其一,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沈笑,這一生,這一顆心,隻能裝得下一個人!你不在乎沒關係,你跟別的人亂來沒關係,隻要你活在這個世界上,隻要你的視線偶爾能觸及到我,我就滿足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說到最後,男子的聲音已是帶了明顯的哭腔,我愕然地轉頭,卻是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紅了雙眼。
我從未見這樣的沈笑,他應該是一直溫溫柔柔的,雖然總是發著呆,苦著一張臉,但從來都是安靜的,平和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衣衫淩亂,總是仔細梳好的頭發四散披開來,雙目赤紅,臉色卻是蒼白的。而那雙總是含著擔憂和溫柔看我的雙眸,此時卻隻有悲憤、失望。
我張了張口,我想叫他的名字,最後還是死死咬住了嘴唇,忍住沒有說話。
“你為什麼要這樣……”他低下頭看著我,又問了一句,卻並不期待回答了。
他笑了一下,眼角卻滑下一行清淚。
“我不會怪你,小骨……”他忽然伸手輕輕地撫上我的臉,雖然顫抖著,卻仍是極盡溫柔,“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他勾了勾唇,轉身離開。
我慌忙地伸手去抓他的衣襟,卻沒有抓住,呆呆地看著那襲白衣消失在門口,半晌終於嗚咽出聲:“嗚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
可是已經回不去了。